“账册?”宋尚书的声音略微提高了一些,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冷静,收敛了脸上的表情,接着问道:“是什么样的账册?这很有可能是重要的物证啊!”
胡捕头紧张地回答道:“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杜县令一直把这本账册放在书房的抽屉里。可是前几天突然不见了,也就是因为这个,杜县令才派我们在全城搜捕。所以我想这本账册肯定非常重要。”
宋尚书的表情微微一变,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还是被细心的吴晴捕捉到了。他心中暗自猜测,难道这本账册与宋尚书有关?
接下来,他们继续审问了一会儿,但两人确实已经无话可说。于是,他们决定先把两人带下去。这时,所有问题的焦点都集中在了杜县令身上。正当他们思考时,看守杜县令的人前来禀报,说杜县令刚刚醒来。
还没等来人说完话,樊司长立刻下令让人将杜县令带到大堂接受审问。
没过多久,杜县令就被带了过来。尽管他如今是所有问题的关键嫌疑人,但由于仍有官职在身,因此无需下跪。
杜县令也明白自己今日难以逃脱厄运,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哀伤之情。
宋尚书开口问道:“杜京,我来问你,镜湖县的官盐价格涨到五百文一斗,是否是你下达的命令?”
“正是在下所为。”杜县令如实地承认道。
宋尚书猛地拍响惊堂木。
“好大的胆子,杜京,你作为镜湖县令,竟敢知法犯法,私自更改官盐价格,谋取私利。将镜湖百姓置于水深火热之中。来人!!!”
随着宋尚书的一声呼喊,他的亲兵迅速走了进来。宋尚书扔下八根令签。一根红色令签代表着重打十大板,而这一次他竟然扔下了八根,意味着要打八十大板。
“给我狠狠地打八十大板!”
听到宋尚书下此命令,李云健不禁愣住,但他并未吭声,反而是樊司长先开了口:“慢着!”
宋尚书转头看向樊司长。
“怎么?樊大人这是还要为这样的一个‘父母官’来求情吗?”宋尚书特意加重了“父母官”这三个字的语气。
樊司长赶忙解释道:“宋尚书,别误会,像这样的人,我恨不得再来八十大板。”
宋尚书微微一笑,说道:“那樊司长的意思就是嫌本官打得太少咯?既然如此,本官就再给他加二十大板吧。”说着,宋尚书就要再扔下两根令签。
樊司长急忙拦住,焦急地说道:“宋尚书,这案子还没审清楚呢,您要是这么一套板子打下去,恐怕他就要出气多、进气少了。到时候还怎么问话啊?”
宋尚书听完之后,将手中的令签放回签桶中说道:“私自涨盐价,这盐价可是陛下亲自定下的,他这种行为明显就是欺君啊!这欺君之罪,自然是要严惩不贷的。而且这令签已经扔下去了。”
令签扔下,就意味着决定已经下达,无法更改。它不仅代表着绝对的威严,还赋予了施刑者动手的权力。除非有比施签者更高的官职发话,否则一切都必须按照施签者的决定执行。
此时此刻,现场拥有最高决策权的人正是下令动手的宋尚书。只见他一挥手,压制住杜县令的几名亲兵迅速上前,将杜县令死死地按倒在地。接着,他们从一旁的衙役手中夺过水火棍,毫不犹豫地动起了手。
那些宋尚书的私兵下手毫不留情,力道十足。一时间,场上只能听到杜县令凄惨的哀嚎声以及宋尚书的亲兵报数的声音。然而,李云健却皱起了眉头,似乎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徐萍小声地对吴晴说:“这杜县令的惨叫实在有些夸张,听起来打得并不重啊。果真是官官相护!”
吴晴冷冷一笑,回答道:“你瞧,连你都被他骗过了,这说明宋尚书的表演非常成功。只有让大家都认为他的手下下手太轻,他这场戏才算演得圆满。”
“什么?这难道不是轻轻地打吗?”徐萍疑惑地问道。
吴晴微微一笑,压低声音解释道:
“你看,这些亲兵用来击打杜县令的叫水火棍。”徐萍当然知道那是水火棍,但她不明白吴晴为何突然提及此事。
吴晴继续说:“那水火棍,前端扁平后端圆润,扁平部分专门用于执行杖刑,而圆润部分则便于握持。千万别小瞧了这水火棍。有些衙役就是靠这根棍子才能混得风生水起呢。”
徐萍疑惑地问道:“怎么?这一根水火棍难道还有什么玄机不成?”
吴晴微微一笑,解释道:“自然是有玄机的。能当上这衙役的人,大多都有一项绝活。他们会用布包裹着一大块豆腐,然后将其放在长条凳上,接着便开始用水火棍大力击打。听上去打得很重,但打开之后,豆腐却依然完好无损。然而,这项绝活还有更厉害的地方。有些衙役看上去打起来轻飘飘的,甚至几乎听不到声音,但一旦打开,整块豆腐就像豆腐脑一样稀碎,这便是所谓的暗劲。所以,如果有人犯了事,需要到公堂之上挨板子,如果事先向衙役们‘孝敬’一些钱财,那么这些衙役们就会格外用力地打,表面上看起来非常卖力,但实际上只是造成一些皮外伤而已。相反,如果有人没有给足够的‘孝敬’或者只给了一点点,那些衙役们就会采用轻轻击打的方式。这样一来,表面上看他们是收了钱办了事,但实际上受刑之人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了。”
徐萍一怔忙说道:“原来如此,但是这宋尚书为什么要下如此的狠手。”
吴晴看着宋尚书的表情,心里已经有了判断,但他并没有直接点明,而是转头笑着对徐萍说道:“你说会不会是想灭口呢?”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调侃,仿佛在开玩笑一般。
然而,徐萍并没有被他的玩笑话所迷惑,而是严肃地反问:“那现在还有什么其他的方法让他们停下来吗?”
吴晴似乎早已料到她会这样问,微笑着说道:“别人不行,但是或许你可以。”他的目光落在徐萍身上,充满了信任。
徐萍听到这句话,不禁感到疑惑,连忙追问:“我可以?”她显然不明白自己为何能阻止这场审讯。
吴晴点了点头,解释道:“因为你是郡主,你说话这宋尚书还是要掂量掂量。”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不然他要是真的死在这公堂之上,这线索也就又断了。”
徐萍听后,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在这里竟然有着如此重要的作用,而这种感觉让她既无奈又感慨。她略带自嘲地说道:“原来我的身份还有这么好用的时候。”
然而,时间紧迫,不容她多想。她立刻大声喊道:“住手!”这一声住手,犹如一道惊雷,在堂上炸开。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两个手持水火棍的亲兵。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宋尚书一脸疑惑地看着徐萍道:“不知郡主何故叫停?”
徐萍心中暗自冷笑一声,但脸上却带着笑意说道:“毕竟政务上的事,本郡主本不该干涉。但是今天这事看来是比较复杂。毕竟本郡主也是当事人。我看这杜县令也是进气多出气少,在这样下去,若是他死了,那本郡主被勾陷成山匪的事还查不查了。”
徐萍这句话说得不轻不重,但她的语气却是异常坚定,让在场的众人都不禁为之一震。尤其是宋尚书,他原本平静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此时,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宋尚书身上,等待着他做出决定。而徐萍则静静地站在一旁,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对自己刚刚的表现感到满意。
宋尚书皱起眉头,沉思片刻后,转头问向身边的亲兵:“打了多少下了?”
那名负责计数的亲兵立刻回答道:“回大人,已经打了六十大板了。”
听到这个数字,宋尚书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杜县令,又转头看向徐萍。最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着众人说道:“也罢,既然郡主发话了,这板子就先给他记着。等审完了,接着再打。”
手下人听到宋尚书这么一说,便撤了下去。此时的杜县令趴在地上,背后渗出血渍。同时也晕厥了过去。看起来短时间内,是无法再问话了。
宋尚书见状冷哼一声:“哼!还真是能装啊,竟然敢在本尚书面前玩这套把戏?来人呀,给我拿水来,把他泼醒!”
刚刚执行杖刑的亲兵,迅速提来了一桶水,毫不犹豫地朝着那杜县令泼去。然而,令人惊讶的是,这杜县令依旧毫无反应,根本没有醒来的迹象。更糟糕的是,这桶水冲掉了他身上的一些血迹,同时也露出了一片黄白之物,显然是因为遭受毒打而失禁了。
在场的众人纷纷捂住口鼻,对眼前的景象感到十分恶心和不适。李云健和樊司长更是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
宋尚书连忙挥手示意道:“快把他拖下去,关进大牢里,并找个大夫给他瞧瞧。明天继续审问。”就这样,昨天还是这一县之主的杜县令,如今却如同一条死狗般被人无情地拖走了,这一幕着实让人心生感慨。
散场后,徐萍实在无法忍受公堂上弥漫的异味,匆匆赶回自己的屋子沐浴更衣。而李云健则径直去找吴晴。
“小吴大人在北国的风光,可是传遍了整个南国啊!在下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说罢,李云健对吴晴竖起了大拇指,表示钦佩之情。
然而,吴晴却摆摆手说道:“李兄,咱们俩之间就不必如此客套了吧?你也别叫我什么小吴大人了,直接称呼我为吴晴就行了。”
李云健听闻后,立刻豪爽地回答道:“好嘞,既然这样,以后我就直呼你的名字啦你也就叫我云健就行。吴晴,有件事情想和你谈谈。不知道你是否注意到,这宋尚书似乎有点不太对劲呢?”
吴晴左右看了下四周,确认没有人后,便将自己来到镜湖县之后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他提到了四皇子的两位高手,细雨和闪电。
李云健听完后,眉头紧紧皱起,他意识到这件事情并不简单。众所周知,这宋尚书可是四皇子的人,更是嫡系中的嫡系。这如果真要查下去,恐怕会牵扯到四皇子。一旦查明真相,不仅官职难保,连性命都可能受到威胁。毕竟,涉及到皇子,事情就变得复杂起来。
\"云健,你可以当作不知道这件事。毕竟,你也有你的难处。\"吴晴轻声说道。
李云健沉默了许久,缓缓说道:\"说实话,如果我没有出去看过这些老百姓的生活状况,或许我可以装作不知情。但如今,我亲眼见到了他们的苦难,我认为大理寺应该为这些百姓做点什么,或者说,我个人必须为这些百姓做点什么。\"
吴晴拱手对李云健施了一礼,他确实没为想到在如此情况下,居然还有人不畏强权。
两人相视一笑。
镜湖县县衙大狱的大门已经被冷弃的剑气给毁去,所以现在的大狱门口只是有几名衙役在看守,而牢房内的犯人也都被转移出去。现在整个镜湖县大狱就只有杜县令一个人被关押在其中,而整座大狱都充满了杜县令悲惨的叫声。那声音,让门外的几个守卫听了心里直发毛。
“这叫声也太惨了吧?”一名守卫忍不住嘀咕道。
“是啊,我都快受不了了。”另一名守卫附和道。
“再叫下去,我们都要疯了!”第三名守卫抱怨道。
第四名守卫终于忍不住了:“你们不知道若不是郡主萍的及时叫停,恐怕这杜县令就不是在监狱了。而是直接被一副草席包裹着扔到了乱葬岗。”
“啊?那他真是命大呀!”第一名守卫惊讶地说。
门口的衙役们一边议论纷纷,一边忍受着杜县令的惨叫声。然而就在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上一秒还在咒骂杜县令的衙役们,突然一个个毫无征兆地睡倒在地,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而与此同时,一道黑影迅速闪过,瞬间消失在了镜湖县大狱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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