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晴悠悠转醒时,窗外早已被夜幕笼罩。他揉了揉惺忪睡眼,稍作整理后便唤来秦双月,嘱咐其立刻着手实施计划。紧接着,他又派遣陈瑞林去寻找李云健,并交代二人要以京畿处与大理寺查明真凶之名,将众人召集至公堂之上。
待众人齐聚于公堂那高悬着\"正大光明\"四字匾额下方时,方才惊觉此处异常——原本应位于案台之后、象征主位的座椅竟然消失无踪!所有的椅子皆整齐排列于两侧。
蔡总督虽未开口言表,但面色明显变得阴沉起来。毕竟,身为朝廷一品大员,在这公堂之上竟连个主位都没有,不得不屈居于下首之位,实在令他心中不快。
然而,久经官场历练的宋尚书却一眼洞察其中玄机,不过他并未直接挑明,只是满脸不悦地对李云健发难:“李少卿啊,你口口声声说大理寺已查出真凶,故而召我们前来。可为何如今京畿处的人尚未现身?”言语间流露出丝丝不满之意。
话音尚未落下,便瞧见萍郡主缓缓地推动着坐在轮椅之上的吴晴走了进来,而陈瑞林则紧紧跟随其后。吴晴面带歉意地轻声说道:“实在抱歉啊,诸位,我来晚了一些。”
就在这时,端坐着的蔡总督摆了摆手,语气平和地回应道:“没关系,不必在意这些小节。眼下最要紧的是尽快查明真相,揪出真正的凶手。”
待众人纷纷就座之后,性急如火的樊司长屁股刚刚沾到椅子,便迫不及待地开口嚷道:“李少卿,别再卖关子啦!赶快把那个真凶给我说出来吧!”
然而,吴晴却不紧不慢地接过话头:“诸位莫要焦急,此次召集大家前来实乃我的主意。原因无他,只因我已经成功锁定了真凶手的身份。”
听闻此言,樊司长不禁瞪大了眼睛,急切追问道:“竟然是你将我们叫来此地?那么快快告诉我们,这个可恶的凶手究竟是谁?”
面对樊司长如此迫切的追问,吴晴依旧显得镇定自若,她微笑着安抚道:“稍安勿躁,请听我慢慢道来。毕竟这件事情并不简单,其中还牵涉到了另外一起案件呢。”
“什么?还有另一桩案子?”樊司长显然有些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躁情绪,他急忙催促吴晴赶紧讲述详情。
吴晴面色沉稳地缓声道:“自镜湖县以及周边县城出现食盐短缺现象伊始,其实仅仅只是一场巨大阴谋的起始点罢了,亦或是某种精心策划的铺垫而已。”他顿了顿,接着说:“众所周知,镜湖县与其他周遭各县均宣称由于遭受水灾,导致官方所供应的食盐无法通过水路顺利运送过来。然而,实际情况却截然相反。诚然,水患的确真实存在,但受灾之地绝非镜湖县,反倒是其他诸个县区深受其害。不过,我回忆起近期来自京城附近的奏报之中,确曾提及某些区域正面临水患侵袭,其中便包含了镜湖县。可当我踏上这片土地时,一路行来,既未见丝毫水患踪影,更不见有人修缮河堤,那时我心中便涌起一股异样之感。起初,我仅仅只是心生疑虑……直至……”
“直至何事?”樊司长性子急躁,按捺不住追问道。
吴晴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直至我听闻戴知府的遗书之后,方才笃定此事背后定然隐藏着重大问题。”
“遗书?那封遗书究竟存有何种蹊跷之处呢?”樊司长满脸疑惑地发问。
“因为遗书的贪腐金额有问题。”就在这时,还没等樊司长再次发问,陈瑞林便毫不犹豫地开口说道。
“自从目睹了戴知府遗书中所遗留下来的贪腐数目之后,吴晴就察觉到其中存在着异样,随即便派遣我前往那些相关地点展开一番深入调查。”陈瑞林继续讲述道。
然而,话刚说到一半,却被李云健突然打断:“且慢!”只见李云健将目光转向吴晴,紧接着追问道:“你究竟是如何得知这贪腐的数额存在问题的?”
面对李云健的质问,事已至此,吴晴也不再选择隐瞒,他伸手探入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本至关重要的账册,并将其递至李云健面前。随后,缓缓解释道:“我成功获取到了这本账册。它可是引发轩然大波之物啊!当初,为了寻得此账本,杜县令几乎不惜倾尽所有力量,甚至扬言要将整个镜湖县彻底翻转过来。”
李云健并未过多追问吴晴究竟是以何种方式获得这本账册的。毕竟对于京畿处的行事手段,他可谓心知肚明。此刻,他全神贯注地翻阅着手头的账册,但很快便注意到,除了那些醒目的大写数字之外,其余部分皆是一些令人费解、难以捉摸的内容。
他们完全没有留意到,就在吴晴将那本神秘的账册取出来的瞬间,现场的某些人不由自主地开始紧张起来,甚至下意识地搓动着双手,仿佛想要通过这种小动作来缓解内心的不安。
李云健接过账册后,迅速翻阅了一下手中的密码本,然后随意瞄了几眼便开口说道:“这本可是加密账册啊!如果没有对应的密码本,根本就不可能解开其中的秘密。难不成……你竟然拥有密码本吗?”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吴晴身上,充满了质疑和好奇。
面对李云健的质问,吴晴不紧不慢地回应道:“那时的我,确实不曾持有密码本。”他的语气坚定而坦然,似乎并不在意对方是否相信自己所言。
然而,李云健脸上却流露出明显的怀疑之色,显然对吴晴的解释心存疑虑。他继续追问道:“既然如此,那么你又是如何得知这笔账目存在问题呢?毕竟,如果没有密码本,普通人根本无法解读这些复杂的数据。
“其实道理非常浅显易懂。原因无他,只因这些数目压根儿就并非官盐溢价之后所带来的收益。要知道,这些数额已经远远超出了官盐本身应有的数量范畴,并且就算将账册翻来覆去地查看、计算无数遍,也是绝对不可能拼凑出如此巨额的款项来的。”吴晴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那本账册,继续解释道:“我已经把这里面所有的数字统统都仔细核算过一遍了,但结果却无一例外都是相互矛盾、无法匹配的。不管怎样去排列组合这些数字,又或者通过何种方式进行加减法运算,最终都绝无可能得出与戴知府遗书当中所提及到的那个数额相符的结果。因此,我才开始心生疑虑,觉得这些数字肯定存在着极大的问题。想来想去,似乎也就只剩下这么一种可能性了——这些数额以及从戴知府家中搜剿出来的那些银两,纯粹就是被人刻意安排好,用以扰乱我们视听、混淆我们判断的工具罢了。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我才特意拜托陈瑞林不辞辛劳地亲自跑一趟,前去查证一下我心中的这个猜想是否属实。”
陈瑞林紧接着继续讲道:“我亲身前往过铜陵、六安、池州以及安庆等地。要知道,这几个地域可是近来遭受水患侵扰最为严重的几处所在啊!也正是在此地,让我察觉到了一些端倪。实在难以否认,在我调查期间所见到的那些饱受灾害折磨的灾民们,他们的饮食与睡眠状况都还算是良好。单从这一方面来看,倒的确不存在什么问题。然而,当我前去视察那些正在修复中的河堤以及各个河道时,却惊讶地发现其中存在着诸多隐患。原本应当使用实木的部位,竟然被替换成了脆弱不堪的竹片;而理应采用坚固无比的巨石之处,却同样被换成了普普通通的碎石子。这般明目张胆的偷工减料行为,着实令人瞠目结舌!于是乎,我又仔细查阅了工部的账目报销情况,并将其与户部拨出的款项逐一对比核实,结果表明两者之间的金额完全相符。可眼前这项工程的质量却是如此之差劲,简直堪称‘豆腐渣’工程!照此情形发展下去,如果明年再度遭遇洪水泛滥之灾,那么这些地区必定会再度出现堤坝决口的惨剧啊!”
陈瑞林面色凝重地再次取出一张纸张,小心翼翼地摊开在众人面前,他深吸一口气后开口道:“诸位请看,此乃本人自施工之地所获之材料详单。不仅于此,但凡遭遇水患需修筑河堤之处,情形皆如出一辙。”说罢,他目光扫视一圈在场之人,接着继续言道:“余经深思熟虑,将工部所收拨款项与这数处建筑材料之成本逐一核算比对,竟惊觉两者完全吻合!”
话至此处,陈瑞林稍作停顿,随即将自己详尽调查并记录下来的具体数字呈现在众人眼前。只见那密密麻麻的字迹罗列其上,清晰可见。他轻轻抬手,将这份重要证据随意递给身旁的李云健。
此时此刻的吴晴,突然推动着自己身下的轮椅,缓缓转过身来,正对着工部尚书宋玉洁。他那坚毅而又冷峻的目光,犹如两道利箭,直直地射向宋玉洁。紧接着,他用一种极其严肃且郑重的口吻质问道:“敢问宋尚书,方才陈瑞林所说的一切,是否真的确凿无疑?”虽然他说话时音量并不大,但这句话却宛如一道惊天动地的雷霆,猛然在这寂静的空间里炸响。刹那间,整个场景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所震撼,人们不禁为之惊愕,现场顿时陷入了一片嘈杂喧哗之中。
一旁的樊司长脸上满是震惊与错愕之情,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凝视着宋玉洁,似乎要穿透宋玉洁的外表,洞悉其深藏心底的隐秘。与此同时,蔡总督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情不自禁地失声惊叫起来:“吴晴啊,你难道有什么误解不成?怎么会把这件事情牵连到宋尚书身上呢?这绝对不可能发生!”就在这一刹那,众人心中皆是疑虑重重,各种猜测和议论如潮水般汹涌而起。
然而,面对这混乱不堪的局面,吴晴却是镇定自若,他再次开口说道:“没错,贪污腐败工程款项之人,就是你——宋玉洁!”
话音刚落,只见宋玉洁先是微微一怔,随后竟然仰头发出一阵张狂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哈……吴晴啊吴晴,你竟敢当着萍郡主和蔡总督的面,肆意污蔑本官,究竟是何居心!”宋玉洁一边大笑着,一边怒视着吴晴,眼中闪烁着愤怒与不屑的光芒。
“好好好!”宋玉洁面色阴沉地一连说出了三个“好”字,仿佛这三个字蕴含着无尽的愤怒与不满。他紧紧咬着牙关,眼神中闪烁着坚定而又决绝的光芒。
紧接着,宋玉洁挺直身躯,义正言辞地说道:“本官身为工部尚书,对于此次修建河堤之事中所出现的偷工减料问题,本官的确难辞其咎,但倘若你硬要说本官参与了贪污腐败,那还烦请你出示确凿的证据!否则,休怪本官不认账!”
听到这话,吴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不紧不慢地回应道:“证据?这可太容易了。如今京畿处已然将所有牵涉到河堤修建的各级官员尽数擒拿归案,并正在押解回京城的途中。只需稍加审讯,必定会有人站出来指证于你。”
然而,宋玉洁却冷哼一声,反驳道:“哼!所谓的‘审问’,无非就是严刑逼供罢了。眼下根本毫无证据可言,仅凭臆测便想给我扣上罪名,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恐怕是你们京畿处在故意捏造事实,妄图陷害本官吧!本官定当上书朝廷,状告你吴晴身为礼部官员,竟然勾结京畿处,肆意妄为、滥用职权,蓄意诬陷朝廷重臣;同时也要弹劾吴道子教子不严、驭下无方……”
说到最后,宋玉洁的声音越发激昂高亢,仿佛要将心中的愤恨全部宣泄出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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