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惜惜这话说得恭谨又谦卑,声音清醇微暖,听得大家心里头颇为舒服,这声音听得舒服,这话吧,也不尖锐,倒是让反对的人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
甚至,是说动了一些人的。
宋惜惜继续道:“相信将军府大夫人的事情,大家也都有所耳闻,她先是跳河,被救起来之后自缢,可见求死之心迫切,她但凡有活路,有退路,都不至于丢下孩子求死,她娘家在外,京城没有可以投靠的人,更无一门可以存活的手艺,她在娘家为闺中少女时,娘家父母告诉她,出嫁从夫,以后她只需要伺候好夫婿照顾好孩儿,便可安稳一生,于是她操持家务,生儿育女,日夜伺候患病的婆母,但她的结局,大家也看到了。”
宋惜惜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全殿的人都能听到:“或许大家觉得闵氏的死,无足轻重,但如果她是你们的姐妹女儿或者亲人呢?会不会能感同身受一些?毕竟在殿诸位也都是读过圣贤书,最是怜老惜弱,很多妇人被休,多因恶疾或无子,她们本来无罪啊。”
她再黯然地叹了口气,“女子的命,也是命啊,莫非世道要对她们赶尽杀绝吗?”
很多人心里头呸了一声,是你姐妹女儿亲人呢。
但一句都是读过圣贤书,最是怜老惜弱,给他们上了道德枷锁,这还怎么反驳?这反驳就显得他们很不通情达理,要对女子赶尽杀绝了。
这些话如果是男人说出来,那还好反驳一些。
可这句话是女人说出来的,全殿就她一个女人,皇上让她发表意见,她说了这一番话,充满了悲悯也共情了女人,他们怎么反驳?反驳不就是欺负她吗?
这么多官员欺负人家一个女官,要不要脸了?又不是她自己叭叭出来一通说的,是皇上叫她发表意见的。
一时,大殿上寂静无声,脸上纵有不服之色,也没有跟宋惜惜分辨的了。
肃清帝见此,知道时机已经成熟,此事也不宜再拖,实在刨除一切他认为也是有必要的,大燕国已有先例,他商国怎能落后?
“既然没有人反对了,那么就先试着办吧,朝廷虽然不出资,但绣工场要接受官府监督,不得贩卖或者刻薄妇人,她们所赚取的银子,也归她们自己所有,如果让朕知道北冥王府是想用这些妇人谋取私利,为你们赚取金钱,朕第一个不放过。”
谢如墨单膝跪地,“皇上仁德,臣谢主隆恩。”
终于成功了,宋惜惜嘴角压不住地上扬,为免被人发现急忙低下了头。
开心之余,她也有些难过,如果早一点能有绣工场,闵素珍不会死的。
李德槐大声道:“皇上英明仁德,臣敬佩万分,女子本弱,我们作为男儿汉的该保护她们才是,如果她们走到山穷水尽的时候,还不容许她们有一条活路,我们与那吃人的野兽有什么区别?”
一番话既大义凛然,又哄了皇上高兴。
谢如墨暗暗给他一个大拇指,李夫人到底教得好,贤夫啊。
肃清帝也难得地笑了笑,“退朝!”
谢如墨和宋惜惜两人一同走出去,大拇指一碰,相视一笑。
他们一个要回大理寺,一个要当值,便交给于先生负责跑官府流程,晚上大家再坐在一起商讨细节。
现在百姓还是有抵触的情绪,所以还要找各处说书先生,或者是学子发一些言论,绣工场的存在,不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那都是收被弃妇人的,除非他们打算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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