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地捶了一下地。

    沈万紫扶着额头,看着素来不羁洒脱的王乐章这般作茧自缚,实是看不下去,干脆上前一拽,“走,去平西伯府,你父亲是贱人,但你母亲只怕是被蒙在鼓里的,现在都查得这样清楚了,干脆去说清楚,如果她当初是知晓的,那么如今你就尽情地骂她,如果她不知晓的,心里头肯定放不下你,王老五,你做人一向洒脱,别磨磨唧唧,直接去问。”

    王乐章一个鲤鱼打挺,没挺起来,背过身去手软脚软地爬起,“你说得对,走,去骂她,死了的人不能骂,活着的还不能骂吗?”

    不多时,两个醉醺醺的人便已经来到了平西伯府,因知道沈万紫的身份,所以便是晚上也开门迎接,因姬氏还在养病,所以下人去禀报给王锵和蓝氏了。

    王锵和蓝氏都有些愕然,这么晚沈姑娘来是有什么事。

    “还带了个男子来?这男子是谁?”王锵问了句。

    门子道:“回二爷的话,不曾见过此人,只是此人态度不怎么好,进门便是到处看,还踢翻了两张椅子,嘴里骂骂咧咧的,说欺人太甚之类的话。”

    王锵皱起眉头,“是来寻晦气的?莫不是三妹得罪的人?”

    王锵也是被弄怕了,但凡有人上门寻事,首先想到的会不会是王清如惹的人。

    "应该不是,"门子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道:“那人是骂老夫人和……和死去的大老爷。”

    王展是没有承爵的,所以他不能被称为伯爷,府中的下人都尊一句大老爷。

    王锵是个孝顺的儿子,一听得来人是骂死去的父亲和母亲,当下大怒,也不管是不是沈万紫带来的,立刻便道:“走,出去看看是何方神圣,敢在伯府撒野。”

    王锵认为,死者为大,只有性情恶劣,没有修养的人才会骂死人,当即便气冲冲地带着蓝氏出去了。

    而在王乐章踢凳子的时候,便已经有人去禀报姬氏了。

    大家都默认,有什么事情还是要夫人才镇得住,二爷虽有官身,但为人平和,压不住这样暴怒的醉酒汉子。

    姬氏听闻是沈万紫带来的,而且那人骂的还是死去的公爹与病着的婆母,当即披衣起身,稍作梳妆便在锦绣的搀扶下出去了。

    她病情已经好转,只是身子虚了些,秋风瑟瑟,这一路出去疾步行走,倒是觉得整个人还精神些了。

    到了正厅,却见自己的素来温和的小叔已经脸色铁青,指着那嘴里还骂骂咧咧的男子喝道:“闭嘴,先父怎容你辱骂?你好大的胆子。”

    话刚说完,便见他的胸口衣裳被那人执住,拳头眼看着就要朝他脸上挥去,姬氏连忙道:“慢着。”

    王乐章听得姬氏的声音,拳头定了定,到底还是放了下来,把王锵一推。

    王锵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还是蓝氏把他扶住的。

    全程,沈万紫都没有阻止,只是坐在圈椅上,支着下巴用醉眼看着这一切,看到姬氏来,沈万紫这才站起来,摇摇晃晃行了个礼,“姬夫人,得罪了。”

    姬氏知道沈万紫不是鲁莽没分寸之人,今晚这样带人来闹,肯定有原因。

    她打量着王乐章,似乎见过的,只是他如今醉醺醺,脸颊发红,发鬓微乱,眼底有几分疯魔般的放肆。

    又似乎没见过。

    “夫人,他叫王乐章,惜惜的五师哥。”沈万紫介绍之后,也直言来意,“他是来找老夫人的,烦请带去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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