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是有强制致仕规定的。每个品级在某个年岁任期内,若是做不出成绩,显得过于平庸,就会被边缘化、调岗、甚至强制买断工龄致仕,并且致仕一般不会允许归乡,而是你留居所在就地生活、养老。
新顺国这边职、官、阶是分开的,俸禄也是共同组成的,甚至还有各种养廉保险、养老保险、社会保险、医疗保险等类目。
我这边算过,只要老老实实干活,一直干到五六十岁正常退休,最低都是四品官。
四品官一年退休养老的钱粮,差不多能有正常为官时间的一半俸禄,并且还不用担心医疗费用,一人得病,三代同户直系都能用。
各种折算下来,差不多每个四品官一年的收益,在五百两白银上下。”
“五百两!”洪承畯都惊了。
洪承畴颔首:“而且大王还说,等夺了天下,会照着现在的俸禄基准,每年上调百分之三到百分之八。当然,这个是基础俸禄,其他的就需要考虑各地的财政情况、转移支付什么的。
所以,新顺国这边,不用贪污,再对比一下现在的物价,你就知道未来如何了。
就是物资比较少,但日积月累之下,还是可观的。
再加上新顺国是官吏一体化,官吏界限升迁很模糊,尤其是现在还在争夺天下的档口,更是只要有能耐,做出成绩,就能入崇文阁之后选调他地,而且跳级速度飞快。如此,你是会为了自己的未来贪污难民救命粮呢?还是做出政绩,为之后发展铺垫呢?”
洪承畯不言,洪启胤笑道:“确实有朝气。”
“菜来了!豆橛子!”
洪启胤看着豇豆炒肉,好奇问道,“你们这这么早就有豇豆了?”
“今年开春早,蓝田这边有一些早熟的豇豆种,农场那边试验种植。
官营的食堂,大部分食材,是农场提供的。
他们给什么,我们做什么。所以我这里有不少豆橛子,反正往来的客人要是觉得好吃,咱这里会介绍他们去买豆种。
毕竟朝廷有规矩,除了主粮之外的经济作物,尽可能普及出去,减少我们之后到地方土改时推广作物的抵触。”
驿长说完,拖着腿去忙下一道菜了。
“一直想问,为什么这个驿长是瘸子?”洪承畯问道。
洪承畴平静回答:“他是复员转业的退役士兵。可别小瞧他,过几年他这里整顿好了,新占领区的驿站总体规划,还得他去。驿长,可是正九品的官
新顺国的驿站体系,基本上都能盈利。
而且新顺国对行商的征税则是采用站、终点站的过段税征收方案。
就是将驿路拆分成一段段,你过驿站的时候可以在外边盖印戳,不管你盖多少都可以,反正最后只看和终点,然后按照过路的路段直接过钞。
一般来说,一段就是一个县的地域,而收上的税,是直接交给税部,由朝廷转接。
但在驿站这边的消费,就是上缴本地的。
那么,你这里路修的好、人口多、服务好、产品好、口碑好等等因素叠加,就会让过你这里的客商多。过客一多,就会有人吃饭,有人吃饭、贸易,就会有钱。”
洪承畴说完,又看到驿站外围,过了一些绿色油漆刷出来的马车,上边写一个大大的“邮递”,随后车上下来一个人呦呵道:“还有需要寄信的吗?速速来咯!”
“鹿儿,喝杯水再走。”驿长听到呦呵走出来,招呼了一声。
“不了,今天要去西安府拿下一期的周报。”
“那感情好,你回来的时候,顺道帮我带箱肥皂。你家嫂嫂催得紧,再不拿来,老哥哥我腰要不保了。”驿长凑上来,送给邮递员一碗水,顺道兜了一个竹制餐盒的饭菜,“喏,这是一两银子的票证。”
“得嘞。”鹿儿兜了票证,“百货商场里的专柜对吧。”
“对。”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邮递员喝完水,就将邮箱打开,从里头取出一个篮子,换上一个空的,然后就放进了车里。
接着摇晃着铃铛,朝前出发。
“这么明目张胆的给钱,难道不怕劫道?”洪承畯好奇问。
“谁敢?白鹿原上就有驻军,哪家脑袋不想要了?敢在灞水畔劫道?”驿长正好端来菜,一听这话,乐呵呵的说,“半年前倒是有一伙溃兵,抢了几个村子,我们一来,直接连带着鸡蛋黄都给他们摇散了。寨子全灭,山里的都迁出来再分土地了。
没人当山匪,咱们这里是摊丁入亩,取消徭役的,只要能卖把子力气,就能囫囵吃饱,虽然其他很多东西还很贵,但多少不会饿死人了。
再说了,别看那小子年岁不大,他手里家伙要火铳要单刀,甚至弓弩都齐备。
而且出了咱们县,还会有其他地方的邮递员一并上路,十几个人就是一个小旗,都是军伍出身,真要打起来,寻常匪徒不是他们的对手。”
洪承畯点了点头,这驿长看了一下餐桌说:“那么,诸位饭菜就上完了。接下来是走公账,还是私账?”
“这又是怎么个说法?”洪承畯显然没想到这一茬。
“这些票证你看看,能用几个。”边上刘应遇走来,取出了一个皮夹,露出里头的一堆票证。
“哟!朝廷官票!”驿长拿来一看啧啧两声,“没想到两位还是在京官员。”
“反正也用不完,兑了吧。”刘应遇拿出一些日期差不多的说,“都快过期了。”
“确实是快过期的。那我这里存根。”驿长拿出了一堆的印章,然后签押。
洪承畴这边也取出了一个皮夹子,数出了一堆的票证。
算完票证,就是结算银子,驿长算完,啧啧道:“你这票真全。走票价,那就是计划内的价。若是按私账价,这一餐得花三两七钱三分。贴票公账就是一两六钱两分。”
刘应遇拿出了银子,驿长上戥子,很快剪出足够的银价。
洪承畴这边就贵了。
毕竟洪承畴是全族投奔,而刘应遇家人比较少。
“洪兄,三十七两八钱八分,其中十七两是软水钱,属于自费。贴票之后,就是二十九两整。”
“凑个三十两,我买点蜜饯。”洪承畴拿出了蜜饯类的票。
“得嘞!”驿长乐呵呵的交易完。
看得四周行脚商都羡慕不已。有票和没票就是不一样。
做完这些,洪承畴先把蜜饯交给妻子李氏去分给孩子们,然后自己坐回来位子上。
“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走账,不会出问题吗?”洪承畯皱眉。
“不会,因为票所有人都有,物资是有限的,有些东西必须紧着所有人,所以落籍新顺国的人,都可以拿到票证。只是分区域。
比如省级、州级、县级的票证,还有我手中的朝廷直接发布的官票。
用票证,其实某种意义上是降低银两的流通,朝廷没有足够的银钱,如果不能从外边吸引白银入内并留下来,未来会白银大量节流民间,反而会很被动。”
洪承畴解释完,就开吃了,也不管洪承畯能不能听懂。
洪启胤也思索着,虽然他也听不懂,但就蓝田的一座驿站,让他见识了很多不同。
新顺国不仅有活力,而且开创这一切的那个新顺王,能让洪承畴不经意间为他说话,甚至将秦地的粮价压得这么低,秩序快速恢复,甚至更甚明朝统治,就足以说明他的能耐。
或许自己可以考虑洪承畴的提议,出任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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