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首领回来了,带着愿意跟着他走的乡人。
十二个。
“王三爷好手段。”流民首领有气无力的拱手道,“三言两语,散了我几百人手。”
“没事。”王三笑道,“往南走,遍地都是流民,你们很快就能重新聚拢足够多的人力。大明如今崩溃在即,一场大旱,遍地饿殍,他们亟需你的拯救。”
流民首领脸黑了几度,但很快叹息道:“多谢三爷不杀之恩。”
“大同军不会滥杀无辜。”王三微微摇头,“只要尔不与我为敌,他日也是有相当机会,一并反明。”
“那么告辞。”流民首领转身前顿了一下道,“在下夏古,若是他日遇见,三爷有需求,大可开口。山水有相逢,告辞。”
他一走,王三就看向了其他人。
“那么诸位,你们的决断呢?是去,是留?”
这些人一个两个都凝重了脸色。
从刚才两人简短交流来看,流民之中真正愿意跟着他们走的,只怕只有一两个腹心,如果一些个人魅力好的,可能能带走几十上百人,但剩下的更多还是选择肉眼可见的安稳生活。
前途不明的情况下,眼前的许诺,或许就是他们的容身机会。
所以,一些人已经明白了,为什么王三一定要那些流民自己做出选择。
不仅仅是瓦解他们,更重要的是让他们明白一点,趋利避害,天性如此,你就算想要扭转乾坤,前提是你有这个实力。
最终,有人站起来说:“我有亲人在西安府,想去投奔,还请三爷成全。”
“可以。”王三并没有拒绝,让人送他们去通知自己的手下。
剩下的一些人选择留下,但不想从军,王三也应下,不过却将他们单独编成建设兵团的一员,让他们负责暂时充当民夫。
这些头目也很识趣。
王三说自愿,说动员,那都是针对普通民众的。
也仅限普通民众。
但头目们也都清楚,他们没得选,必须充任。
当然也由于一些选择搏命的,进了军队,王三重新扩增了一个新的千户,将跟着过来的王渠升迁成为合阳守备千户,挂试千户衔,将这些人交给他管理。
王渠也就成了王家人中,有一个新上位的领兵千户。
于是又忙活了一天多,送走的送走,招纳的招纳,整编的整编,五千人的流民团队,立刻就变成了守备千户一千一百多人。
建设兵团三千多人。
骑兵千户增长到五百三十六人。
王三的别部千户也新一轮的扩编,涨到六百。
整体实力扩张之后,王三立刻安排建设兵团,就地整备军营,建立隔离区,将韩老医的徒弟,李志请来,担任自己的军医百户,开始甄别与搜罗本地流民之中,懂得医理、土方的中老年,开始新一轮的实践与扩编。
一时间,混乱无序,变得井井有条。
整个营寨快速扩张了三倍,看得守在县城的武举王文昌人都有点发懵。
“怎么回事?我才回去休养了两天,怎么下边就变成这模样了!”
举着单筒望远镜,王文昌的脸色都变得激烈了几分。
他的身边,有一个青年,也是好奇的看着城下。
相比较之前的混乱,现在城外敌人营寨,只用了几日之间,重新完成了分化。并且还在打造一些特殊的塔楼。
并且将附近的水引来,直接穿过营寨冲入金水沟内。
显然,对手换了新人,并且还是一个会整顿营寨的人。
之前王文昌还想着安排几个人过去放火,这几天一边修养上次跟马元利交手时,不慎被打中的小腿淤青,一边挑选了一些好手,训练起来,准备等自己修养好了,就跑来劫营。
结果才几天啊!
现在的扩大了几倍不说,还人为的设立土堡、箭楼,将动线切割出来,所有的进攻方向,最后都必须跑到整个营寨的中间不说,对方还用一堆木墙土坝垒砌成分区域的用的小堡。
武器仓库从原本的混乱,变成了每个百户的位置上,安排一个。
粮仓也被集中到了一起。
粮仓四周,全是穿过的河水,并且还被王三推来了几架水龙车。
看个真切,王文昌放下了望远镜。
对手换了。
而且这个对手很自信,他设计的营寨,根本不是用来守御的,相反是用来生活的!
没错,这个营寨,比起军事用途,更像是生活区域。
男女老幼都有安排,就连吃饭的区域,也是分散的,还他娘的盖了厨房。
这是来打仗的?
王文昌有点愠怒,感觉自己被瞧不起了。
“很好!看我给你一点好看的!”
王文昌下城,转身回去叫来了之前训练的那批好手。
是夜,立刻带着人出城。
他要试试水。
后半夜,王文昌带着三十几个黑衣人,快速越过金水沟,来到了对手的坡道下,接着个人一起架人梯,快速越过几个坡,来到了台地上。
他森冷的目光落在了这座显得漆黑的营寨外围。
一个翻身,直接到墙上,刚想下去,突然听到一声犬吠,脑袋一下嗡嗡响。
“汪汪汪——”
有狗在咆哮,正在不远处巡逻的人,被狗拉扯跑来:“怎回事……”
“杀!”王文昌大吼一声,三十几个好手就扑了上来。
“救命!敌袭!敌袭——”
“砰!”
王文昌一个趔趄,脸色凝重的看着四周的箭楼,有燧发铳!!!
居然还不是火绳铳!
下一刻,又是数声铳响,接着有弓弩射来,王文昌立刻意识到攻不进去了。
“撤退!撤退!”
王文昌脸色凝重,大意了!
看来这群人跟之前那些农人,完全是两回事。
他快步跑,还没跑下坡,有马蹄激烈的踏来,一队骑兵掠过,王文昌刚想继续指挥,就看到自己前头跑得快的一个家伙,被一根套马索抓住,接着扯翻在地。
王文昌到底是个武举人,一看现在情况危急,随手抄出腰间的金钱镖,对着马匹丢出去,下一刻战马惨叫扬蹄,王文昌冲上去一刀斩断紧绷的麻绳,然后拉起剧烈咳嗽的手下风风火火的跳下山坡。
砰的一声,王文昌揉了揉尾椎骨,毫不犹豫的补刀,看了一眼地上死不瞑目的手下道:“抚恤会到位的,宽心。”
王文昌做完这一切,拔腿就跑。
刚涉水过了河边,后方铳响就传来,吓得他卧倒,连滚带爬的跑到自己设立的阻截堑壕上。
到了这里,王文昌又看了一眼自己那边跑来的人:“快!防御!防御!别被敌人冲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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