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金蝉脱壳
裴旻持剑负在身后,看着对面膘壮的身影单手握着一条人腿,将连着的倭人身躯来回砸在地面。
他可是知道对面那位虎痴许褚,力量可是在夏国众将都排名靠前,未到这边的时候,就有单手拽牛之力。
轰!
轰!轰!
人的筋骨皮肉疯狂与大地撞击,骨骼、血肉破裂的闷响,让一众虎卫营将士眼皮都在抖动,脚底的地面更是一下接着一下的震抖。
眼见人快活不了了,裴旻上前拱起手:“许将军,人快死了。”
那边,许褚停下手,看了看躺在泥坑里的倭人刺客,点了一下头的同时,瓮声瓮气的说道:“陛下没说过要活的。”
猿飞佐助已处于崩溃的边缘,浑身骨头几乎全断了,他是忍者不假,但不代表他钢筋铁骨,能不断承受许褚这样的摔打。
见对方停下来,以为有一线生机,更想开口,可不知对方说了什么,再次将他拽起,又重重摔向另一边砸出的泥坑里。
这次是脸部着地,鼻子都都撞的歪斜,数颗牙齿都崩出口,落到了旁边。
“饶……饶了我……”
“我快……我快不行了……再砸……我要死了……”
这边,苏辰的话语也没有停顿,转身看向正睁开双眼的贾诩,“太尉,立即寻找到温侯和赵将军,另外派快马迂回平安京那边,尽快联系到关、张两位将军,前后包抄武田信玄!”
苏辰坐回长案后面闭气凝神,贾诩也没开口,闭着双眼等待郎中的解释,典韦背负双戟,站在郎中身旁,见对方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忍不住开口。
“啊啊啊!”
饶是伤势极重,已处于神志模糊状态的猿飞佐助,此刻也忍不住发出高亢、凄厉的惨叫。
那军医收回手,不敢怠慢,朝长案后神色严肃的天子拱起手:“陛下,吴常侍性命无忧,但颈骨受挫,又被按压了穴位,才导致的昏厥,之所以不醒,可能跟刺客的手法有关。”
许褚提过人头,又朝地上的无头尸体踹了一脚,随后才跟裴旻打了声招呼,便转身一手提刀,一手提人头,返回御帐。
其实这句话,他是为苏辰问的,毕竟皇帝可不能随意说出表现情绪的话语。
裴旻笑着将古剑归鞘,抬手挥了挥,朝身后过来的手下吩咐:“将这倭人刺客的尸体带出去,在林子里随便挖个坑埋了。”
“跟许攸那厮一样,讨死!!”
听到颈骨受挫,苏辰脸色沉了下来。
“死到临头还嘴臭!”许褚反手拔出背后的虎头刀,一脚踏在倭人刺客胸膛,抬起手。
“这些倭人从头到尾就知道派出忍者行刺,刺杀朕的将军就罢了,现在直接来行刺朕,还利用朕身边最亲近的人!”
手臂麾下,虎头刀在猿飞佐助眸底瞬间落下来,他艰难挤出一声:“我都投降,为何还要杀……”
“不知道,按倭人的性子,他可能在骂你。”
名叫小叶川的河流左侧,激烈的厮杀延绵展开。
一切完美无瑕!
而且计划也确实有条不紊的进行,打晕了皇帝侍从,换上对方的衣袍,再用拿手的易容术,变成对方的模样和身材,也顺利的进了御帐,站在了夏国皇帝面前,甚至还将下有慢性毒药的汤水端到了对方桌上。
“他娘的!”闻言,许褚更加暴怒,捏紧对方脚脖,将对方整个人倒提起来,抬脚正中对方腹部,像沙袋一样向后高高扬飞,在许褚手中回落的同时,又是钵大的拳头狠狠打在对方倒悬的胯下。
“典将军息怒!”
“朕知道了,需要什么,你尽管提,只要能治好吴常侍,朕都会满足!”
……
原本这次的计划,也是天衣无缝,趁着夏国军队得胜登陆,在扎下营盘后,悄然潜入营地,利用皇帝身边近侍接近,然后下毒,在对方毒发之前,最后离开军营,将下毒的锅丢给被打晕的近侍。
“你倒是说啊,到底怎么样?”
此时,帐里没外人,苏辰将心里的怒火发泄出来,外面,许褚提着人头走进来,还没开口询问怎么处置,苏辰便朝他挥手:“丢出军营,丢到外面喂野兽!”
可为什么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天空中带着火焰的箭矢不停划过。
他是大名鼎鼎的忍者,名头甚至不输服部半藏、风魔小太郎,在他手中的任务,很少有失败的。
不久,数匹搜寻的快马奔行出营的同时,另一匹快马驮着斥候绕开了武田信玄主力可能后撤的路线,往更东面的平安京狂奔而去。
“可有办法让他完全恢复?”
疼痛稍稍减退了些许,猿飞佐助张开满是鲜血的嘴唇,虚弱的在说:“我投降……我会告诉你们武田军的一切……我会为你们偷偷打开平安京的城门……”
苏辰看着昏厥的身影,待到士卒将吴子勋和郎中带出去,他一拳砸在案桌上。
一个虎卫营士卒过来,将人头捡起,递给自家将军。
言罢,他握着剑鞘,皮缰轻晃间,转身去了附近,继续巡视,和查看营盘的角落,看是否还有刺客余党暗中潜伏。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厚重的刀锋劈开皮肉颈骨,血箭飙射的同时脑袋直接弹了出去,咚的落在地上滚动。
他艰难的呢喃,可说出的是倭语,对于许褚而言,根本听不懂,他看向裴旻:“老裴,他说的啥?”
闻讯而来的军医在向苏辰见过礼后,蹲下来仔细的为吴子勋检查全身,一会儿摸脉搏,一会手搭在颈脖,阖着眼睛抚须沉吟。
“哦!”许褚刚进来,郁闷的转头又提着人头出去。
东面,杀入平安京地界的关羽、张飞与名叫织田信长的男人手中军队已交手了两日。
此时的御帐里,苏辰看着被唐军士卒抬进来的吴子勋,后者只着亵衣亵裤,躺在担架上,仍旧昏迷不醒。
嘈杂的声音围绕着周围,听着远方歇斯底里的厮杀呐喊,关羽身披青袍,骑在赤兔马上,手中压着青龙偃月刀,一双凤目死死望着远方河边的战场,听着斥候汇报的情况后,不时发出几道命令,让斥候前去传讯,调整战场的结构,应对对面赶来的两万倭军,以及从平安京冲出来的另一拨倭人。
“这個……老朽不敢保证,只能尽力施为!”军医战战兢兢的回答。
阳光从早上升起,再到偏斜进入日暮,整个小叶川鲜血蔓延、尸体横呈,河边扑卷的水浪都带起了赤红色的水沫。
穿着木甲的精锐足轻的尸体在呼啸而过的骑兵面前,不断在冲锋的路上延绵开去。
一个手持长矛的精锐足轻,捂着伤口胸膛上插着的箭矢,摇摇晃晃的倒在血泊,而在他的身后,更多的精锐足轻也冲杀过来,比寻常长矛要长的铁枪,组成的枪阵迎向呼啸而过的夏国骑兵。
这些精锐足轻约有五千人,与普通足轻不同,他们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精锐武士,身着最优良的中型具足,手中长枪比普通长枪要多出五尺,固守状态下简直无懈可击。
阻止敌骑兵冲阵尤其有效。
脚步震动地面,小叶川河岸的左侧,调集而来的一支两百人的虎步营将这支精锐足轻拦下,顿时与其他厮杀的战团,在这条河两岸形成许多犬牙交错的锋线。
虎骑与虎步营都是饱经战阵的劲旅,单方面的吊打这两支倭军,可眼下终究人少,全部加起来不过四千人,加上这路上的折损,仅有三千七百还能继续战斗。
火箭点燃了附近树林,在风中呼啸,被抽调的虎骑、虎步如长龙一般,不断穿插十多里的战场,给人一种仿佛十多万人的战场感觉。
“对面坐镇指挥的人,很有一套!”
关羽骑在赤兔马上,对着旁边的三弟张飞轻声说了一句。
他没料到,一路披荆斩棘过来,以为倭人就这么一点水平,尤其是在阵斩了一员倭将,杀散对方之后,不免更加看轻倭人。
然而之后,增援来的倭军主力过来,关羽没什么好说的,直接派兵迎战,可这两日的厮杀,没想到竟和对方杀得势均力敌。
这一场大战,己方的兵力终究人少,还没有任何后援,而粮秣也只能再坚持两日,这还是搜刮了之前击败的那支倭军所得。
从今日一早,第二场厮杀便开始了,关羽自然也重视起对面的倭将,将曾经坐镇荆州所有本事都拿了出来,唯一遗憾的是,手中可用的将领和兵力都极少。
战线在这条江河一侧展开后,锋线一度延绵数里,从早上杀到黄昏,饶是倭人不经杀,可仗着人多,不断驰援。
又有倭城里的倭军从东面赶来,杀入战场。
辗转延绵之中,关羽几乎将自己的统帅本事调集到巅峰,不断用准备的后备营来回替换锋线的战团。
“二哥,让俺上吧,给我五十骑,俺绕开战场,绕到倭寇后侧,直接突袭上去!”
张飞从昨日开始就没有上过战场厮杀,心里痒的快要发毛了,每次看到有伤兵、疲兵队伍被撤换下来休整,他都要跑到二兄这里吵吵嚷嚷一番。
“这支倭将很精明,他没有打出任何主帅旗号,表明中军所在位置!”
关羽从上午开战一段时间后,就注意到了这个情况,也专门派出斥候去打探,可终究没有找到倭将鲜明的主将大旗。
“对方是在提防你我突阵斩将。”
“管他的,反正他中军肯定在战场后面,万一侥幸让俺遇到呢?”张飞叽叽喳喳的在二兄身旁叨扰,甚至还把刘备给搬出来,大有你不让我去,我就要到大哥那里告状云云。
“你真想去,那为兄……”
就在这时,有快马从西侧面奔行而来,这边有传令兵提醒,关羽、张飞兜转战马转身回头,就见来人带着一脸喜气,匆匆下马狂奔过来,将怀里的信函掏出,双手呈上。
“关、张两位将军,小的可算找着伱们了,这是陛下遣卑职送的信函,上面有陛下用印。”
“哦?”
关羽接过张飞转交过来的信函,撕开封口,将里面的信纸展开,目光飞快在上面一竖竖扫过,脸上也露出些许喜色。
“陛下主力总算是来了。你且先回去,告知陛下,关某定遵照信上谋划行事!”
打发走了那斥候,张飞促马来到关羽旁边:“二哥,信上说什么?”
“吕布和子龙率骑兵追击武田军主力,陛下让我们前后夹击。”
张飞摸着下颔浓密的虎须,皱起浓眉:“主意不错,可时机不对,咱们还在跟另一伙倭人打仗呢。”
关羽沉吟抚须,目光深邃的望向战场,麾下的虎骑营骑兵,奔驰杀戮犹如千万的狂龙,藉着虎步营重步配合,不断贴近对方的战阵,将集结的精锐足轻切割开。
数个时辰的鏖战里,对面的倭人攻势也变的奔放起来,一度也派出数量并不多的骑兵,这些骑兵穿戴一般,但背后却像背着一个大包袱,就显得极为古怪了。
“收兵!”
不等麾下的虎骑营与对方那支古怪骑兵交手,关羽忽然传出将令——鸣金收兵。
这样的举措,让对面坐镇指挥的倭将也有些措手不及,面对威震华夏的关羽,他也拿出了十足的本事,原本想借着母衣众的迂回突袭,给对方一个必杀,制造对方中阵被突破的假象,以此刺激麾下精锐轻足和打击夏国士卒士气。
没想到对方忽然收兵,织田信长站在山林中的某处,望着战场上有条不紊缓缓脱离战斗的夏国士卒,他感觉蓄积的猛烈一拳,打在了空气里。
“对方突然收兵,难道制造假象?”
织田信长昂起花白的头颅,思绪间,他特地派出数名使番去打探夏国军队的动向,待到天色将黑,派出的使番才赶回来。
“你说夏国军队暗中调集兵马?还给马蹄裹上了布巾?”
得到那使番的肯定,织田信长大马金刀的坐在折凳大笑起来,“这是想要趁夜色突袭我军本阵,这样的伎俩,太熟悉了!”
笑声里,他猛地站起身,两侧跪坐的柴田胜家、泷川一益、丹羽长秀、明智光秀,以及森兰丸、森力丸等忍者,跟着起身。
“他们夜袭,我们就这里打一个包围!尽歼夏国兵马,一战杀了威震华夏的关羽!”
“哈依!”
大帐为之一震。
……
天色黑尽。
处于东南面的夏国军营悄然动了起来,开路的斥候,尽量踩着轻微的马蹄声,奔行而出。
静悄悄的夏国大营里,士兵着甲,脚上套上填充草屑的布巾,虎步营有序出营列队,骑兵牵着战马走进了黑暗,无声的列阵。
黑暗的颜色里,关羽一摆青龙刀,列阵的骑兵整齐的翻上马背,目光紧紧看向将领的方向。
关羽坐在赤兔马上,等着三弟张飞带着步卒过来,他摩挲赤兔的鬃毛:“翼德你说,倭人会不会中计?”
“谁知道。”张飞咧开胡须,嘿笑了一声。
不久,包裹了马蹄的骑兵,在黑暗中的原野上,缓缓而行,犹如起伏的海潮。
虎步营的士卒同样也包了鞋子,提着兵器,跟在马队后面沉默前行。
……
夜色渐渐深邃,时间随着黑夜变得青冥而流逝。
死寂的织田军大营四周,一支支潜伏的倭兵,或蹲或伏在草丛、树林,饱受蚊虫叮咬,眼睛却不敢挪开,直勾勾的盯着通往南面的原野。
直到天光终于有了一丝光亮。
那远方的原野上,根本没有一个夏国士兵的身影,等候整整一晚的织田信长,皱起眉头。
深思是否是自己过于敏感,做出了错误判断的可能。
然而,下一刻,有打探消息的使番从南面赶回来,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
“织田大人……夏国军队,连夜走了,他们只留下一座空营!”
织田信长脸色一变,冲向那使番,激动之下,脚下的折凳都踢翻在地。
“他们去哪儿了?”
“从留下的蹄印……他们可能去了西面!”
去西面,连夜就走……想到这里,织田信长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武田军?
不好!
武田信玄危险!
对方陡然一招金蝉脱壳,摆了他一道,目的显然不是那么简单,织田信长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夏国的关羽,与西面的夏国军队联手,前后夹击,先吃掉武田信玄,这样一来,云国岛就只剩他一支军队了。
“立即发兵,向西征讨!”
“织田大人,我们的士兵守了整整一夜,都还没休息……”
“武田军不能有失,立即发兵!”
织田信长勃然大怒,朝最近一个大臣咆哮过去:“一个活着的武田信玄,比几万士兵更重要!”
“是!”
帐中的众将没有办法,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追上去还是留下来休息,都是难以选择的。
“武田君,你一定要撑住!”
织田信长咬紧牙关,一拳砸在手心。
与此同时。
在不同的方向上,两支精良夏国骑兵在这个黎明追上了正后撤中的武田军主力,由东向西的虎骑营披星戴月的赶路,距离这边也是不远了,斥候传递的双方消息里,三支骑兵围向一个叫壹歧的地方。
这里东西来往的平原,略有隆起的丘陵地貌。
此时天光正慢慢发亮,驻扎这里的武田军正准备拔营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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