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不多时,从秦州来了一队人马,押送的是在秦州城和云华寨上俘获的贼寇,虽说抓着的贼不在少数,可策划真假天子案的罪魁祸首却没逮着,也不知怎么的,就给漏了网了,这其中就包括闪电手范天宝、宫女马元娥等等贼寇。
且说这一日,开封府内,包大人升坐大堂,两边厢侧坐陪审的大理寺正卿孙立,以及刑部尚书左昆。南侠展雄飞手持尚方天子剑,侍立在旁。
就见快壮皂三班衙役排班肃立,一个个手持杀威棒,是凶神恶煞,怒目横眉。
蒋平、徐良、白云瑞和房书安等老少办差官,也分列左右、
这时候,耳听得府门前鼓声急促,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威武,威~武,衙役呼喝声中,就见衙堂正中,左班丞相简领开封府尹包龙图包大人,身着紫色袍,腰横青玉带,头戴长翅帽,手抬惊堂木,啪啊,这么一拍,来人呐!
底下的办差官齐声呼应,属下在!
这声音震得衙堂之内,嗡嗡作响。
就听包大人继续吩咐,带人犯。
不多时,就见几十名办差官各带着抓获的贼寇就来在堂上,那手镣脚镣哗啦啦作响,再看这伙贼人,一个个儿是罪衣罪裙,散发披肩,但是,仍然是不服不忿,有些个贼还在那儿咬牙切齿,不住的运气,哇呀呀呀呀。
包大人见状,啪啊,一拍惊堂木:公堂之上,不得喧哗,再有违犯,大刑伺候。
包大人这一句话出口,顿时,堂上静了下来。
这就叫人心似铁假似铁,官法如炉真如炉。
而且包大人那铁面无情,是出了名的狠角色,绿林道上给起个绰号,叫包阎罗,今儿栽在这位手底下,哪个能不怕?
那么说,这大堂之下,公案之前的贼,都是些什么人?
头一个,大贼头天顺王赵一统。原本四帝赵祯想着要顾及皇家颜面,赵一统就由另案单独审理,但是包大人据理力争,包大人就说,陛下,即使贵为皇亲国戚,犯了国法那不怕,只要认罪伏法就好。百姓不会说什么。但是,倘若为了所谓颜面,而肆意枉法,曲意遮盖,最终死不认账,这,才最为可怕。
换句话说,意思就是,错了不可怕,承认错误也不丢人。反而是那些死不认错的货,才是真正的丢人。
四帝赵祯听完了,也是实在拗不过包大人,只得答应。
再说赵一统之后,便是那位当朝的太师国丈,老庞吉。到了现在,老庞吉是越发显得老了,哎呀,满头的银发飘散,脸上皱纹堆垒,在监牢中的这些日,这老家伙几次三番想要自寻了断,但是,他心里始终是糊了巴图,不知为什么那位假皇上忽然下旨,要把自己丢进死囚牢,因此始终又抱着一线生机,认为只要留的三寸气在,那么天顺王进了皇城,必然会救自个儿出去。
而且啊,这个老家伙还指望着自己的余党,你比如说户部尚书李天翔,大理寺众卿孙立等人,心说这些个同僚,知道自己下了狱,那么想必会四处奔走,解救自己。
哪知就在上堂前一日,也就是昨日晚间,开封府派人到了刑部天牢,给老庞吉传达了皇上的旨意,就说老庞吉勾连西夏,图谋大宋江山,意图陷害当今天子,罪在不赦。着开封府即刻查办,择日开堂审理。
老庞吉一听,是五雷轰顶,到了现在,他这才知道,原来当初自己带进皇宫的那个假天子,早都被人家给悄没声地拿下了,真皇帝也从来就没出过皇宫,而是一直在宫里藏起身形,在暗中偷眼瞧着这皇宫内院发生的这一切。
想到这里,老庞吉是吓得浑身栗抖,当时就绝了指望,心说啊呀,天意如此,夫复何言?看来我庞吉满门,是保不住了,就连那我那贵为皇妃的女儿,恐怕是难逃罪责。啊呀,啊呀,庞吉啊庞吉,你老糊涂了,当初你老庞家烈火烹油,皇恩浩荡,你怎么就懂得知足呢?竟想着要谋害四帝赵祯,到了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
这么一想,老庞吉心路一窄,当时就想撞墙而死,可包大人办案多年,见多识广,这种事能说没料到吗?
因此,给庞吉传达旨意的同时,就派下护卫的衙役,专职守护老庞吉的安全,哪儿能说就让你犯下滔天大罪,就这么白白一死了之呢?
所以啊,到了现在,想死你都死不了 ,故而,今日,老庞吉也被带上公堂。
再说大理寺正卿孙立在堂上一瞧,啊呀,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儿,心说老太师啊,你糊涂啊,你看平日里跟包黑子斗斗嘴,甚至骂上几句,这在皇上那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自古以来,皇上他就得把臣子分成忠奸两派,让他们斗来斗去,自己这皇位才坐得安稳。可老太师,你怎么敢图谋要陷害当今的皇上呢?你这不是作死吗?哎呀,到了如今,只怕是大罗金仙,也难以护你周全了。
老庞吉那当然也是心知肚明,因此把一颗雪白的头颅往下一低,深深埋在胸前,是一言不发。
此外,还有其他个大小贼头,包括血手飞镰江洪烈、假皇上黄三儿以及武英杰等人儿,俱各跪在堂下,咱不比一一细表。
这时候,就见公案之后的包大人,面沉似水:赵一统,你身为皇亲国戚,金枝玉叶,乃太祖皇帝之后,却不思报效朝廷,辅保大宋江山,反而与那西夏国勾搭连环,图谋大宋江山,屠戮我大宋子民,事到了如今,你,可知罪?
赵一统现在是心如死灰,如果说前者他是害怕,啊,被抓之前他是害怕,想着要怎么样才能逃走,那么到了现在,眼见着是逃生无望,他就变为了愤怒,把恐惧转化为了无奈和愤怒。
就听赵一统闻言,是哈哈大笑,一扬脖儿,把散发往后一甩:包拯,收起你那一套吧,哪儿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呢?自古成王败寇,赢了那就都是对的,可要是输了,那你对了也是错,你包拯熟读经史,能说连这个理儿也不明白吗?包拯,事到如今,不必多言,如你所说,本王身为太祖后裔,岂能受你这等赃官审断,快快判我一个铡刀之刑,余者再无其他。来吧,给本王一个痛快。
堂上众人闻听,嗯,倒是条汉子,敢作敢当。
尤其是那些个大贼头一听,也是把胸脯一拔,顿时来了精神。倒不是说这些个贼视死如归,而是一者这些个贼,那都不是小偷小摸的小贼,那都是江河大盗,海洋的飞贼,一个个儿的杀人如麻,视人命如草芥,多年来刀头舔血,见惯了生死。同时啊,他们就知道,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你就是再跪地求饶,那也难逃一死,那何必委屈自个儿呢?
诶,这么一想,在天顺王的带头之下,群贼忽然就来了劲儿了,方才的恐惧之心是一扫而空。
再说包大人闻听,冷冷一笑,赵一统,枉你身为皇家后裔,本应以身作则,为大宋子民之表率,可你却倒行逆施,招募那绿林响马,盘踞一方,而且残害无辜,杀戮善良,似你这等狼子野心,纵然吾皇有旨在先,本府又岂能逆天而行,饶恕于你?既然你有心求死,本府便依据大宋律法,如你所愿,来啊,让他签字画押,左右,请出龙头铡。
包大人说到这最后一句话,也是咬牙切齿,声音顿时提高了八度。
那位说,三口铜铡不被落在云华寨了吗?啊,现如今云华寨已破,三口铡刀早被军兵护送回京,返还给了开封府。
再说赵一统闻听,虽然表面强作镇静,但是要说心里边一点不怕,那不可能。而且,他就听出包大人似乎话里有话,方才说什么皇上有旨意饶恕于我?这,是个什么意思?难道一说,还有一丝活路?
这么一想,赵一统顿时又怕起来了,你看人就是这样,你要完全绝了指望,那索性就横下一条心,死就死吧,可怕就怕,在你临死的关头,又给你一丝儿希望,这就最为要命,因为不甘心呐,本来不必死,为什么非死不可呢?
因此,赵一统一犹豫,不自觉地就问了一句,呃,包大人,你方才那话,说皇上有旨,是什么意思?
包大人一听,心中冷笑,心说话了,我还真以为你赵一统是一条好汉,哪知本府方才这么一试探,你就现出原形,哼哼哼,本府断案,素来执法如山,即或皇上有旨,可赵一统啊,你作恶多端,罪恶弥天,又岂能活命?
想罢多时,包大人冷笑一声,也罢,赵一统,本府不妨如实对你言讲,升堂之前,皇上传下旨意,要本府法外开恩,留你一条性命。
啊?赵一统那眼珠子当时转了三圈儿,咝,包大人,那,你,你,您的意思是?
哼哼哼,赵一统啊,赵一统,难道一说,这些年来,你不曾听闻,本府的名号,便是那四个大字“铁面无私”?包大人说到这儿,是横眉怒目,眼珠子放光。
赵一统一瞧,啊呀,好你个包黑头,竟然肆意羞辱本王,本王,岂能与你善罢甘休?这么想着赵一统噌一下就站起身形,使出浑身的力气,想要冲上公堂跟包大人拼个死活。
可那哪儿成,这不是梦想吗?方才起身,迈开双腿,可脚镣一半,噗通便摔倒在地,几个衙役一看,呼啦超一拥而上,拧胳膊的拧胳膊,摁脑袋的摁脑袋,把个堂堂天顺王死死摁在地上,脸皮擦着地板,那滋味儿,就甭提有多惨了。
再说包大人一瞧,啪啊一拍惊堂木,胆大的贼子,公堂之上岂容你放肆,赵一统,你是认罪不认?
赵一统趴地上,是丝毫不能动弹,心说与其如此受辱,不如一死了之,想着终于呼呼喘道:包拯,本王情愿领死。
让他画押。
左右差役闪退一旁,赵一统慢慢爬起身形,是披头散发,脸上带着尘土,眼含热泪,似乎还带着几丝笑意,一把抄过笔来, 刷刷点点在供状之上署名画供。
包大人一瞧,来啊,请出龙头铡。
王朝马汉一声呼和,有。带着另外两名差役,四个人扛着好几百斤重的铡刀,来在堂下,轰隆隆,往地下一放,这堂上立时便显出一阵摄人的寒意。
包大人噌一下站起身形,从公案之上取出一枚血红的令箭,扬手一扔,啪嗒,令箭掉落于地,铡。同时,一抖袍袖,转过身形,背向铡刀而立。
这时候,就见王朝一把攥住铡刀的手柄,嘿呀一用力,嘎吱吱吱吱铡刀抬起,白刃放光,寒气逼人,大堂之上,刹那间,人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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