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的时间,不长也不短。
足够一个正常人做出选择。
当然,如果真有不正常的人,可以在思考十分钟之后还拿不定主意,也只能说这种人的命好,稀里糊涂的就被命运安排到了一条正确的路上。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所以,命好或运气好,也是一种超出常人的本事。
对于这种类型的人,陆渊不会因为她们犹豫而歧视她们,更不会因为她们犹豫了而进行二次筛选。
很多时候,机会只有一次。
蒙对的答案难道就不算对的吗?
显然不是。
所以,在十分钟过后,确认九星狐一族的阵营里再也没有想离开的联姻女子后,看着那些怅然若失、原本还有未婚妻、却因为他这一番操作被迫分手、惨遭曾经的未婚妻抛弃的一众九星狐一族的青年,包括那些惊喜交加、看着身旁决定留下来的未婚妻而不敢置信、表情纷纷动容的一众九星狐一族的青年,微微一笑:
“人心,是一种矛盾的力量。”
“有些人心极度脆弱。”
“有些人心极度坚固。”
“被舍弃的不要沮丧,她们不敢跟你们同生共死,所以,如果你们日后遇到生命危险,她们会毫不犹豫的舍弃你们,甚至是因为足够高的利益出卖你们,比起一个在关键时刻舍弃或出卖你们,让你们带着悔恨和不甘死去的结果,我认为,现在的你们能不用付出任何代价而看清这些人的真面目,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人的一生,很长,也很短。”
“有价值,也没价值。”
“有意义,也没意义。”
“一个人,生而为人,他活着的基础是为自己而活,其次,才是为了父母、兄弟姐妹和亲人而活,再其次,才是为了道侣或伴侣而活,最后,才是为了子女、朋友、天下大义而活,如果一个人连自己都不爱,只能证明他也没有爱别人的能力,如果一个人连让自己活下去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到,他也没有能力去追逐亲人、道侣、子女、朋友和天下大义。”
“所以,请把目光放长远点。”
“没有谁能够说,我不娶她,我就会立刻暴毙而亡。”
“也没有谁能够说,我不嫁他,我就会立刻暴毙而亡。”
“也许你们之间有刻骨铭心的爱。”
“但是,事实证明了一切。”
“你们所看到的,只不过是别人想让你们看到的。”
“所以,不必悲伤或失望。”
“此处的跌倒,是为了日后不跌到爬不起来的地步,如果你们能从这件事中学到些什么,我想,一切坎坷就都是值得的,因为人生和私塾不一样,私塾是先学理论,再去实践,而人生只能先实践,而后从中总结出理论,然而,太多太多人在实践中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这是我想给你们上的第一课,不知道效果如何,但是,我可以问心无愧的表明我尽力了,毕竟我也没当过老师,不懂如何去教学生。”
“而那些没被舍弃的,也不要过度的骄傲,活的越久,你们见识和接触到的诱惑力就越多,日久见人心,你们也许会在足够漫长的道路中轻视、忽视、忘记身边人,因为总有一些人觉得她会为我付出生命,所以我不管怎么做,她都会为我付出生命,从而一次次伤透她们的心,让这一份难得的生死信任付之东流。”
“时间是最残酷的东西。”
“想要对抗时间,需要很多东西。”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坚定的意志。”
“所以,不要骄傲,你们可以把你们身边人的选择当做一种荣誉,因为是足够优秀的你们折服了她们,所以,才让她们做出了这种选择,然而,这种选择的背后也隐藏着一个个沉甸甸的信任,同样的生死危机,如果是之前的那些女子,你们可以毫无负担的舍弃她们,因为她们也可以毫无负担的舍弃你们,然而,如今,就算你们能无视她们的信任,舍弃她们,夺路而逃,但是,在足够长的时间中,你们真能在一次次午夜忍受住心中的拷问吗?”
“拷问你们,为什么自己当初不能再勇敢一点,就像她们相信你们一样,也始终不渝的相信她们?”
“因此,这也是一种负担。”
“从今往后,你们背的不仅仅是自己的一条命,还有她们的一条命,运用的好叫做动力,运用的不好叫做负担,希望你们能清楚这一点,因为当你们能够分清动力和负担的区别时,你们就已经摒弃了把她们当做负担的错误选项。”
陆渊的声线非常平稳。
仿佛是在说一个故事。
角度非常客观。
在让九星狐一族经历浮躁、安静、沉稳三次起伏后,没再像锻造一柄铁剑一样反复淬火,而是让这柄铁剑自然冷却,顺便把话题引到了通天犼、七羽凤等五个愿意跟随九星狐一族死战的种族身上:
“都说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
“当然,这句话用在这里不对。”
“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
“诸位能相信我九星狐一族,确实是一个好的开端,但是,我们也都明白,这种信任是建立在赌的前提下,换而言之,你们赌我九星狐一族能挺过这一关,而其他附属家族不敢赌。”
“我不会给予你们太多的承诺。”
“因为我们都知道,现在给予任何承诺都是毫无意义的,说一百句好听的话,不如做一件实际的事,而且,如果赌输了,无非是全族被灭,如果赌赢了,这份信任能换来的远远不是任何口头上的承诺能相提并论的优厚待遇。”
“因此,这个承诺之所以不给的原因是没必要给。”
“当然。”
“我选择把这番话说出来,相当于多了一个变数。”
“我如果不说,诸位是心知肚明。”
“我如果说,有人认为另有打算。”
“而我之所以说,和另有打算没有任何关系,区别在于,我只是不怕另有打算的这种想法会大行其道,实际上,我说这番话的意思只有一个——九星狐一族从来不会亏待真正的朋友,但是,也希望任何真正的朋友不会亏待九星狐一族。”
望着纷纷起身、拱手听命、表现出臣服态度的五族族长和五族的长老们,陆渊淡定的往下压了压。
止住了这些族长表忠心的话。
毕竟,他没心情听一些废话。
能站在这里,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哪怕是赌,也是赌赢的赢家,他不会苛责这些赢家的。
道理和上面说的一样。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这五个家族既然敢拿命赌。
赌输了,倾家荡产很正常。
赌赢了,泼天富贵也很正常。
所以,没什么可不满的。
把目光放在所有人身上,最后一次的话题算是面向全体的出征词了,因此,这一段出征词也格外的长:
“这一战,注定艰难。”
“在你们当中,有很多人会死在这一战中,而且,和个人实力无关,是死是活全靠运气。”
“客观来讲,非常考验战斗意志。”
“如果你们是百战之师,是如同古族黑湮军一样的精锐,我不会担心士气和战斗意志上的问题,但是,把这场注定极度残酷的战斗放在你们身上,让你们去打,还是以一个绝对劣势的地位去打,这种压力我可以理解,虽然你们可能不信,毕竟,没人可以完全理解另一个人的所有感受,但是,最起码我可以领悟一部分,包括不解,还有一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愤慨。”
“我知道,你们之中有不少人都不明白为何要打,甚至不知道对手是谁,因为太多太多的秘密都藏在高层的脑海里,你们能知道的注定是可以被知道的,凭心而论,我也不该告诉你们真相,但是,为了让你们明白此战的残酷性,不会到了战场上,突然因为绝对的劣势变成一个胆小鬼,坑死自己,甚至坑死朋友,我还是想把此战悬殊的实力差距拿出来,说明一下。”
“之前,九星狐一族内有流言。”
“怀疑要和东洲林家开战。”
“这种流言不是假的,因为这种流言就是被刻意放出去的,为的就是让你们做好战斗的心理准备,毕竟,东洲林家是一个拥有地至尊坐镇的古老大势力,族内的至尊数量超过四十,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讲,联合诸多附属家族应对,用数量堆出质量,以此来抗衡林家,是最稳妥的方法。”
“然后,这种方法就被废除了。”
“因为过于重视林家了。”
“前些日子,我跟师娘和林漪,三人一起去了一趟东洲,拜访了一次林家,那是一份不怎么愉快的经历,所以,当事态发生到动手的那一刻,一个让我不想看到的结果也就发生了——为了自卫,我被迫拿起屠刀斩杀了包括林家地至尊在内,大约三十多名至尊,以此确保我的人身安全。”
“所以,矛盾也就因此激化了。”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陆渊在所难免的喘了口气。
也趁着这个时间整理了一下思路。
然而,他的这番话在众人听来,可就有点太凡尔赛了!
想东洲林家先不说。
毕竟,你的胆子一向大。
单枪匹马夺回妖圣谷……
死守妖圣谷吸引火力……
这些都不是正常人能想出来的操作。
虽然放到现在看,没什么可惊讶的。
但是,当时的他也没有现在的修为。
一个通天境,闯入有至尊坐镇的妖圣谷并且斩杀了这名至尊,同时,借助谷内的有生力量夺取妖圣谷的控制权,这个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实力也不是一般的强,最起码正常通天街是不敢跟至尊交手的,更何况当时的妖圣谷内除了至尊还有其他至尊境三小难和三天境级别的强者。
死守妖圣谷,不必多说。
陆渊是在大局已定之后开始突破的。
这一点,渐渐的都已经公开了。
换而言之,当时的陆渊完全是在一个通天境的状态请命,随后,和狐九九等人制定了分兵两路的偷家计划,最后他在妖圣谷这边大杀四方,狐九九带着精锐在巨灵鹰一族的老巢那边大杀四方,把巨灵鹰一族彻底一锅端了,这件事放到现在分析,都是一种传奇的战术安排。
但是……
什么叫过度重视?
地至尊不值得你这个至尊重视?
确实。
你可以在通天境斩杀至尊。
所以。
你也可以在至尊境斩杀地至尊。
逻辑似乎没错……没错个鬼啊!
当然。
值得被吐槽的点太多。
这个点不被吐槽也罢。
再然后……
为了自卫,痛下杀手,斩杀包括林家地至尊在内的三十多名至尊……
这话说的你自己不觉得违和吗?
你是怎么把斩杀地至尊和自卫的这两件事结合到一起的?
重点是,还能从理论上说得通?
最后,就是矛盾激化。
你都把林家打残了。
林家不避着你走已经不错了。
就算矛盾激化,林家有什么底气敢跟你矛盾激化?
真不怕再来一个矛盾激化,导致自家被彻底灭族?
当然。
陆渊的这番话,对于不知情的普通修炼者来讲,也许没有思绪,但对于知道一些内幕的五族族长来讲,则非常恰当的补充完了逻辑链,包括事情是如何发展到今天这一步的。
而后。
陆渊的补充声则彻底压下了所有人的不解,也非常恰当的解答了所有人的疑问,堪称石破天惊:
“因为林家失去了地至尊,所以,林家也就失去了对周边地区的管辖能力,其他拥有地至尊的家族,也就闻着味过来,想要分一杯羹。”
“但是,外敌在前,这些地至尊还是选择先行剿灭外敌,之后再瓜分利益,这种结果导致有十几个拥有地至尊,每一个总体积都不小于林家的古老大势力,联起手,想要针对我。”
“为了避免在境内交战。”
“破坏境内的生存环境。”
“最终,我们还是决定迎战敌人在我们所处的大陆外,所以,不管是人数,还是平均实力,包括高层的实力,我们都处于一个绝对的劣势。”
“然而,我想说的不仅仅是这些。”
“我也没有打击你们的意思。”
“我的一生,截至今天,满是坎坷,每个人都在跟我说不可能,他们说通天境不可能战胜至尊,当我战胜了至尊,他们又说至尊不可能战胜地至尊,我用一个个不可能塑造出了一个个可能。”
“而在今天,依旧是一个不可能。”
“或许这一次我会失败。”
“但在我没失败之前。”
“之前的每一次不可能,最后,都变成可能了。”
“所以,我希望我能带领你们把这一次更大的不可能变成可能,就像我以往无数次重复这个过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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