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

    难不成是那只戴眼镜的小仓鼠?

    原本气氛沉重的大殿中,温妤突然开口道:“杨翰林,哪个杨翰林?”

    她突然的问话让宫人吓得一哆嗦。

    这种可怕的时刻,也只有长公主敢开口说话了。

    “回禀长公主,是杨翰林杨澄。”

    果然是他!

    观他其行,不像是会串通舞弊之人。

    如果是被推出来背锅,那只能说,这个小倒霉蛋!

    宫人回答完,连忙退出去传杨澄。

    皇帝听到温妤的问话,想起杨澄是他为了让温妤多读书,送到她身边的吉祥物。

    杨澄的品性皇帝是看在眼里的,否则不可能往温妤身边放。

    说他串通舞弊,皇帝心有疑虑。

    只是杨澄身为提调官,舞弊一事本就难辞其咎。

    他指尖敲了敲桌案,神情严肃。

    不多时,杨澄随着宫人的步伐走了进来。

    “翰林院杨澄拜见圣上。”

    他依然是一身翰林院的青色制服,看着软乎乎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瑷叇。

    只是相较于平日里见到他时那懵懵的神色,此时他变的格外的肃穆。

    这时,温妤敏锐地察觉到一直安静跪着的越凌风不自然地动了动腿。

    她直接开口道:“皇弟,可以先让越凌风起来吗?他身子弱,又还在病中,跪久了他受不住,我会心疼的,你舍得看你亲爱的皇姐心疼吗?”

    跪着的越凌风耳根有些发烫,心里一阵酸意涌上。

    公主总会这样毫不掩饰,坦荡荡地表示对他的关心和爱护。

    而原本正怒气满怀的皇帝:……

    温妤又道:“还有皇弟你,我知道你生气,但你先别生气。”

    “生气不仅伤肝,气出病来还无人替,这事该查查,该办办,把自己气坏了,作为皇姐,我也会心疼的。你舍得让我受两份疼吗?”

    皇帝:……

    不知为何,他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又无奈。

    他看了一眼越凌风,想到那榜首之卷很大可能是出自他手,不由得点了点头。

    “越凌风,起身吧。”

    “多谢圣上。”

    越凌风刚站起来,忍不住偷偷瞄一眼温妤,便见她笑意盈盈地朝他勾起手指。

    越凌风:……

    皇帝自然看到这小动作,却当作没看到一般。

    “杨澄,你身为春闱提调官,掌管一切帘外事务,弥封誊录皆由你为首,此番有考生上告御状,说春闱偷换试卷,你身为提调官本就难辞其咎,竟还将墨卷烧毁,可有此事?!”

    杨澄深深一拜,吐出口气道:“回禀圣上,春闱结束后,誊录一事皆按照流程而来,微臣绝未串通舞弊,偷换试卷。”

    “墨卷烧毁一事,还请圣上听微臣一言。翰林院每日都需焚毁大量废弃纸张,那墨卷不知为何出现在微臣的桌案上,混在那些废纸中。”

    “等微臣注意到不对劲时,为时已晚,墨卷已然被烧的七七八八,十不存一。微臣一查,被烧毁的正是上榜考生的墨卷。”

    “此时,圣上命人来调墨卷,微臣便知大事不妙,特来向圣上请罪。”

    皇帝审视的目光落在杨澄身上:“你是说在榜考生的墨卷凭空出现在了你的桌案上,你一时不察,失手烧毁?”

    杨澄面对皇帝的质疑,心脏直打鼓,后背已然汗湿。

    他想扶一扶瑷叇,却强忍着克制住。

    他一字一句道:“微臣所言句句属实,望圣上明察。”

    皇帝不知在想什么,久久未发一言。

    一旁的温妤都喝干三盏茶,打了个七八个哈欠了。

    这时,皇帝突然凛声道:“大理寺卿何在?”

    “微臣在。”

    “朕命你五天内查清科举舞弊一案,翰林院与礼部需全权配合调查。”

    “大学士,礼部尚书,杨翰林,越凌风四人暂且收监于盛京府大牢,任何人不得探监,直至案件水落石出。”

    江起跪下道:“微臣领旨。”

    大学士闻言,整个人有些歪倒,收监盛京府大牢?

    他可是翰林院大学士!如何能进盛京府大牢那种地方?

    大学士颤巍巍道:“圣上……”

    皇帝抬手,态度坚决:“不必多说,如若求情,即刻收押天牢。”

    听到天牢二字,大学士闭上眼,不再多说,一时间老泪纵横。

    礼部尚书则是深吸一口气:“微臣听旨。”

    越凌风拜道:“越凌风听旨。”

    温妤:……

    越凌风也要关?

    似乎知道温妤马上要开口了,皇帝先道:“皇姐与丞相留下,其余人退下。”

    温妤放下茶杯,又开始给皇帝捏起肩来:“皇帝啊,打个商量呗。”

    皇帝道:“收押越凌风是保护他……”

    “我知道,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温妤笑眯眯道,“皇帝,我想和江起一起查这个案子。”

    皇帝:……

    “上次狎妓案,你让江起协助我,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我没用他,实乃人生中一大遗憾!这次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让我可以弥补遗憾的机会,皇弟你不愿意将这个机会给你的亲亲皇姐吗?”

    “而且越凌风和杨澄都牵扯其中,我更要奉献自己的一份力量了!”

    皇帝:?

    “越凌风也罢了,杨澄?皇姐何时又对杨澄……”

    温妤摆摆手,摇起皇帝的胳膊:“此事说来话长,你就同意吧,好不好?皇弟,皇弟,我的好皇弟~好不好嘛~”

    皇帝:……

    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天灵盖都仿佛要被这一声声的皇弟给掀起来一般。

    谁受的了这个……

    皇帝无奈道:“好好好,朕同意了。”

    温妤闻言一把抱住皇帝,哭唧唧道:“我就知道皇弟你最好了!我好感动啊,都要感动哭……”

    她话未说完,刚要抬手,皇帝仿佛预判了一般,一下按住了茶杯:“皇姐不要再糟蹋朕的茶水了,哭不出来可以不哭的。”

    温妤:……

    皇帝将茶杯挪到温妤够不到的地方,然后看向殿下的林遇之。

    “丞相如何看待越凌风御状所告一事?”

    林遇之伤口本就未好,此番是强撑着进宫。

    他刻意忽略掉那道总是吸引他目光的身影,垂下眸沉声道:“舞弊一事,十有八九是真,且问题出在翰林院。”

    温妤见他们要聊正事,连忙表示自己要走了。

    “我去找江起。”温妤道,“对了皇弟,越凌风和杨澄我可以去探监吧?”

    “皇姐既然要查案,自是可以随时提审。”

    得到肯定的答案,温妤十分满意:“那我去找江起了。”

    她刚走至殿中,与她平齐的林遇之突然猝不及防地晕倒在了地上。

    温妤:?

    “我勒个豆,碰瓷啊!”

    温妤连连后退,双手举起,以示清白:“皇弟,我可没碰他,不关我事啊……”

    皇帝:……

    皇姐你后退几大步的样子是认真的吗?

    “传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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