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自己佩戴多年的长剑递到朱标手上。

    朱标也没让老朱失望。

    接过长剑的瞬间,似本能般骤然拔出。

    在空中画出一个弧度后,压下剑锋,傲然而立。

    饶是老朱,也是第一次见到朱标如此少年意气。

    “好!好!好!”

    “比咱当年更有气势!”

    “比咱当年,更像是个统帅!”

    朱标收剑入鞘,冲着老朱笑道:

    “爹,当年您于战场上,可是用剑的?”

    “嗯?”

    “儿子怎么觉得,这柄剑威严有余,杀气却是不足。”

    偷偷瞄了老朱一眼。

    朱标也发现自己刚一说完,老朱就好像还藏着什么宝贝一样,眼神竟也有些飘忽。

    “爹,儿子不傻,儿子当年又不是没跟常叔上过战场。”

    “战场上都是长兵器,重兵器更好。”

    “这柄剑恐怕只是发号施令的威仪之物吧。”

    正如朱标说的那样,战场上讲究的便是一寸长一寸强。

    手提三尺青锋冲于敌阵,所向披靡。

    这不过是后世影视剧的场景。

    真正的战场上,长枪、长矛、铁锤、甚至锄头都比一柄剑要好上一些。

    而大刀因为杀伤大,也自然比剑要好上许多。

    甚至说。

    真要到了使用配剑的时候,恐怕也是身陷死地,奋勇顽抗之时了。

    而老朱不想将自己的长兵器交给朱标,也是不想朱标上阵冲锋。

    最起码作为一个父亲,他不能鼓励朱标上阵冲锋。

    “爹,跟儿子您就别藏私了,既然铠甲都给儿子了,那就把武器一并给儿子。”

    “你小子”

    “来人,把陛下当年所用之物拿上来!”

    听到朱标直接下令。

    老朱也知道,不管他怎么训诫,都改变不了朱标上阵冲锋的打算。

    无奈,他也只好冲刘和微微点了点头。

    片刻过后。

    刘和、刘保儿两人捧着一柄长枪迈步走了进来。

    倒不是长枪太重,一人无人扛起。

    只是此乃天子之物,他们这些阉人不配一人独提。

    “这就对了。”

    朱标说着,一把接过那柄长枪。

    在空中挥舞几下后,随即将枪尾重重砸在地上。

    “称手!很称手!”

    “多谢爹了!”

    “臭小子!”

    老朱微微摆手,示意刘和等宫人退下后,冲朱标没好气道:

    “先前你说亲征是为了收拢兵权,防止诸将做大。”

    “咱当初也是信了你的鬼话,才准你亲征。”

    “可现在呢?”

    “你小子在那帮杀才中的威信,早就能让他们乖乖交出兵权。”

    看了眼朱标手中握着的长枪,老朱隐有怒气道:

    “可你小子现在,明摆着是要上阵杀敌!”

    “这回你打算用什么理由哄骗咱?”

    “爹,儿子怎会哄骗您?”

    见老朱眉头一紧,朱标收起玩笑,认真说道:

    “儿子亲征,还是为了聚拢兵权,收归朝廷。”

    “儿子想要冲锋陷阵,则是为了证明,大明的嫡长子,比任何一个藩王都擅攻伐!”

    “嗯?”

    “眼下的问题,自然是收诸将兵权于朝廷。”

    “可过个几年,诸皇子就藩,儿子那些个弟弟就成了问题。”

    “而且儿子将来还要削藩,此次亲征儿子就是要立下战功,也是要告诉世人。”

    “论及战场骁勇,谈及战阵攻伐,儿子不弱于人。”

    言至于此,朱标也没有继续往下说。

    而老朱自然也明白朱标的意思。

    诸皇子不敢跟朱标犯浑,这点是肯定的。

    但朱标以军武立足,也是防止将来削藩之时,那些个皇子身边有煽风点火之人。

    防止有人想立下从龙之功,便煽动手握兵权的藩王皇子,悖逆朝廷。

    深究起来,这还是他朱重八给自家大儿子留下的麻烦。

    毕竟他原本的打算就是除朱标外,其他皇子坐镇藩地,掌兵为国。

    而朱标作为太子,可不擅武备,坐镇京城,总揽大局。

    这样

    即便出现藩镇之乱,皇权也是在他们朱家手中兜兜转转。

    可这个出发点,却不符合朱标的长远利益。

    因此朱标想要立下战功,以军武立足,他自然也不好阻拦。

    “还有!”

    “儿子偶然总结了历朝历代的二世之君,发现竟无一人是顺利继位,不发生动乱的。”

    “儿子就想,若儿子这个嫡长子,儿子这个二世之君,不仅通晓文政,还擅军武。”

    “将来雄英,儿子也让他文武兼备。”

    “如此一来,是不是就给世人一种我大明的嫡长优于诸皇子的印象。”

    “如此一来,是否就能让后世嫡长的地位更加稳固了一些,也能防止后世因皇权变更,国家动乱?”

    “嗯”

    被朱标这么一说,老朱眼中闪过一抹亮光。

    不过很快便略带疲说道:

    “嫡长子可并非最优秀的皇子。”

    “你这么一弄,确实能保证后世嫡长顺利继位。”

    “可若后世嫡长是个昏才,那岂不是个麻烦?”

    “这就不是儿子该考虑的了。”

    朱标双手一摊,坐在位置上摆出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样。

    老朱这话牵扯甚远。

    深究起来,还是皇储之人立长还是立贤的问题。

    而立长立贤的问题。

    千百年来多少圣君明主,连同无数世之大才都没能有个定论。

    朱标也自然不会狂妄到,以为凭自己就能给这个问题下一个定论。

    而看到朱标这幅样子。

    老朱也猛然意识到,自己方才所言无非是立长立贤的问题。

    而贤明无所定论,没有一个具体的评价标准。

    恰如文无第一一样,凡觊觎皇储之人,多半不会承认旁人比自己更加贤明。

    而嫡长却是显而易见,亦如武无第二。

    嫡长子生来便是嫡长。

    无论旁人再怎么心生妒忌,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而且老朱也是立长的忠实拥护者。

    “罢了,你小子满嘴歪理,咱说不过你!”

    “明日出征,咱就不去了。”

    老朱说完,径直朝门外走去。

    可走到门口,老朱脚步微顿。

    沉吟片刻后,猛的转身冲朱标怒声警告道:

    “你小子给咱记住喽!”

    “战场上给咱悠着点,若是回来时见你负伤,看咱不打断你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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