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广孝说完,有些不安的看了朱标一眼。

    他很清楚。

    于朱标眼中,他姚广孝只是对大明有用的人,而并非亲信。

    即便朝臣、世家,哪怕是老朱都将他姚广孝视为朱标的亲信。

    可姚广孝心里却很明白,朱标对他绝不像对待常茂、蓝玉、马虎等人那般亲近。

    而此番在朱标面前大吐苦水,接连哭诉。

    也无非是想要亲近朱标,成为朱标亲随。

    怕只怕,他自己的演技太过浮夸。

    朱标洞悉之后,惹得朱标不快。

    “殿殿下。”

    见朱标表情微沉,姚广孝连忙补充道:

    “微臣以为,太子殿下此时也应当还朝。”

    “前些日子臣听闻,陛下曾打算提前让秦晋燕三王就藩。”

    “而且也因殿下久不在朝,陛下心情稍有烦躁,朝臣战战兢兢不说,朝政也稍有停滞。”

    “十月黄河泛滥,户部拨银不及时,陛下杖责户部大小官员七人。”

    “河南官员赈灾不利,陛下更是在朝会之上大发雷霆,下令斩首大小官员十一人”

    “河南受灾?”

    不等姚广孝说完,朱标忙在桌案上翻找着什么。

    片刻之后,只见朱标拿起一封奏疏丢给姚广孝道:

    “河南布政使谢全,五日前送粮草五万石到北平。”

    “若河南遭灾,安能送出五万石粮草?”

    见朱标眸光清冷,语气也格外郑重。

    姚广孝恭敬再拜后,连忙回道:

    “殿下,黄河的确泛滥,河南也的确受灾严重。”

    “臣与詹同大人路经河南,也亲眼见到百姓疾苦。”

    “毛骧!毛骧!”

    朱标情急之下,竟扯着嗓子冲帐外大声喊道。

    真不是朱标大惊小怪。

    河南水灾,布政使谢全却送了五万石粮草到北境。

    若是送粮之时,河南未曾遭灾。

    那此时河南百姓岂不更加苦不堪言?

    更甚至

    是那谢全不顾水灾,不理百姓疾苦,压榨民脂民膏用来筹措粮草送至北平,只为了讨好自己这个太子。

    而且自打离京以来,朱标便命锦衣卫将朝中大事小情,原原本本报给自己。

    可这河南水灾一事,自己先前竟丝毫不知。

    如此说来,朝中还有多少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世家是否安定,老朱讲学是否顺利,士子民心又是如何,凤阳三司进展是否如何。

    还有凤阳税收改革,究竟到了哪一步!

    毕竟在朱标的计划里。

    是打算亲征过后,借举国欢腾,借自己有军功傍身,回京之后推行税收改革,增加商税。

    可现在全瞎全盲,对朝中诸事一无所知,这当真不是什么好事。

    “标下参见殿下。”

    “黄河泛滥,河南水灾,你可知道?”

    “这”

    见毛骧表情复杂,看了眼旁边的姚广孝。

    朱标怒气上涌,一手狠狠拍在桌案之上。

    “看来你是知道!”

    “说!”

    “朝中还有什么事,是孤不知道的!”

    “尔等锦衣卫是知情不报,还是说你毛骧收了谢全的好处!”

    “殿下明察!”

    毛骧精神一凛,连忙跪道:

    “陛下”

    “是陛下下旨,说殿下您亲征在外,为战事操劳。我等便不可因国事再让殿下忧心。”

    “还还说等到殿下您问及朝中之事,属下再向您禀告。”

    “嗯”

    不得不说,老朱这步棋下的是真好。

    等到自己开口问询,锦衣卫才能上报。

    如此一来,朝中积压之事甚多,自己情急之下,定急匆匆返京。

    虽说有老朱坐镇京城,河南水灾、凤阳税改都不会出半点乱子。

    可老朱也是知道自己凡事都想知道的性子。

    老爷子是料定自己听闻朝中诸事后,会即刻还朝。

    “近些日子,朝中都有何事?”

    “回殿下,除河南水灾外。”

    “京城世家这些日子收敛家财、产业,似有异动。”

    “清点官员、世家之财,进展也不顺利。”

    “东南沿海的倭国也愈发猖獗,曹国公之子李景隆两战均胜,却未能肃清海寇。”

    “陛下是如何处置的?”

    “并未处置。”

    朱标微微颔首,示意毛骧继续往下说。

    “除此之外,朝堂便无他事。”

    “只是陛下命诸皇子徒步前往凤阳,秦王侧妃邓氏乔装打扮,与诸皇子同行。”

    “并并与秦王趁夜相会五次。”

    “陛下依旧未曾处置?”

    “是。”

    “还还有,昨日锦衣卫奏报,陛下与皇后正于京城,为殿下挑选侧妃。”

    听毛骧说完,朱标苦笑一声。

    看来自己还真要尽快回朝了。

    “传令河北,粮草不需送至北平,转送河南。”

    “龙骧、豹韬两卫即刻整军,携粮草三万石,随时出发。”

    朱标说完,徐达、詹同杖责也已落罢。

    诸将纷纷返回帐中。

    而听到朱标有回京的打算,徐达虽刚刚受刑,却依旧难掩欣喜问道:

    “殿下打算回朝?”

    “正是。”

    朱标起身,将徐达扶到帅位上,温声说道:

    “大将军请坐。”

    “嗯?”

    感受着屁股上传来的阵阵剧痛,徐达忙摆手道:

    “殿下在此,末将怎敢落座。”

    “大将军请坐!”

    没有同徐达多说,朱标按着他的肩膀,直接将徐达按在了座位上。

    看着徐达脸上青一阵、紫一阵,满脸痛苦的表情。

    朱标心中一阵暗爽。

    旋即当着诸将的面,沉声说道:

    “孤既返京,北境之事皆由大将军做主。”

    “大将军,漠南一地,草原之地,建立大明行省,元兵降卒妥善安置。”

    “是!”

    “扩廓、冯胜。”

    “末将在!”

    “待汤和拿下上都,你二人听从汤和调派,于上都驻军。”

    “上都以北,漠北之地,凡有部族愿归降大明者,可南迁漠南、辽东等地,由你等安置。”

    “末将领命!”

    “傅有德、耿炳文,你二人调十万明军,前往辽东驻扎。”

    “待朝廷军令,进兵高丽!”

    “末将领命!”

    “诸将即刻准备。”

    在众人纷纷离去之时,朱标旋即开口道:

    “扩廓将军,卫国公请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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