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看着朱标那略带幽怨的眼神,老朱失笑一声。
于朱标碰杯对饮道:
“这次的事,你做的还不赖。”
“弄了个当庭争辩,互相揭短,互说富贵的把戏。”
“如此,大部分臣子生怕你为了充盈国库,便削减他们的俸禄。”
“所以大多臣子也不会阻止此次税改。”
“如今高启等人虽在东宫门口站着,可这倒也不算什么。”
“若百官集体在奉天门外坐地叩阙,那才是咱大明朝的笑话!”
听到老朱的夸奖,朱标很是受用的点了点头。
“可是标儿,莫要忘了维持好你这个太子的威严!”
老朱语气郑重,出声提醒道:
“此次朝会乃你主持,此时你尚为太子,文臣武将当庭争辩倒也不算什么。”
“可若是让那些个大臣觉得你是个好脾气,将来凡事都要在奉天殿上争论一番,那才是最让你头疼的。”
“父皇放心,儿子自有分寸。”朱标为老朱斟酒的同时,随意说道:“儿子希望看到当庭争辩,这种事才会发生。”
“若儿子不想见到,自不会让文武于大殿之上,肆意争辩!”
“成,你心里有数就成。”
片刻功夫。
东宫太监刘保儿站在门外,朗声禀告道:
“太子殿下,郑国公、魏国公之子、曹国公之子、信国公之子已在东宫门外求见。”
闻言,朱标起身冲老朱道:
“爹,儿子告辞了!”
“去吧去吧,有啥麻烦事儿记得告诉咱,让咱替你摆平!”
看着朱标离开的背影,老朱眼眸微滞,原地愣了半晌。
头也不回,冲身后的汤和喃喃说道:
“鼎臣,咱家老大办事这般周全,你说他当了皇帝以后,咱大明该会是怎样一种盛景?”
见汤和没有回话,老朱这才转身看去。
当发现此时汤和装醉,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后。
老朱抬腿一脚,没好气道:
“别装了,老大都走了!”
“嗯?”
汤和似如梦初醒般,很是茫然的环顾四周。
“上位,太子走了?”
“装个屁!继续喝酒!”
东宫门外。
当看到常茂、李景隆、徐允恭、汤鼎几人,连同六部尚书也都赶来东宫。
高启、宋濂、李善长、刘伯温等人都还没走。
朱标大步朝东宫走去的同时,冲几人随意说道:
“一同进来吧!”
“是!”
高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紧紧跟在朱标身后。
也是朱标刚在主位落座,高启便率先开口说道:
“太子殿下”
“高卿若是想说税改之事对孤声名有碍,那便不必说了。”
“大兴国战,太孙册封,哪怕是孤这个太子纳侧妃。”
“虽说都与孤有关,可每件事都关乎社稷。”
“税改充实国库,的确是为了有钱举办这些个庆典,但也是为了将来我大明朝国库能一直丰裕。”
“可是殿下,此时税改定会有人说殿下乃是为一己之私,取利于民”
朱标微微抬手,制止高启继续谏言。
“在场都为我朝柱国大臣,有本宫视作兄弟之人,也有本宫的长辈。”
“关起门讲,孤先前于凤阳治贪,孤亲征北元,所积攒下来的名声,就是为了此刻能无所顾忌施行税改。”
“说起来,孤也不在乎这一时之名。”
“税改完成之后,百姓得了切实利益,自会为孤正名。”
“百年之后,见税改利国利民,后世之人自有评说。”
“一时非议,不算什么!”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明白朱标税改之决心。
而高启心头那瞻前顾后的踌躇,也瞬间被朱标锐意直前的狼然气势所击溃。
原地怔了许久,只见高启表情郑重,冲朱标愈发恭敬拱手道:
“有万世之名佐证,何须执着一时之名。”
“殿下高见,微臣受教。”
“微臣惭愧。”
“只是殿下”
“税改中的诸多细则,是否该逐一商榷,稍稍中和一些。”
“比如?”
“比如有功名的士子,可以优免赋税徭役。”
高启神色郑重,当着众人的面沉声说道:
“陛下优待士子,乃是为了劝学于民。”
“有功名的士子优免徭役赋税,此举不仅能让更多百姓送自家孩童蒙学,读书。”
“更能彰显我大明体恤士子,重视读书人之心。”
“毕竟圣贤之书教化万民,所熟圣贤书者,若能考取功名,自是进入朝堂,为国出力。”
“饶是不能考取功名,一生也会安分守己,做一个本分百姓。”
“可若是殿下罢黜士子优待,天下人不再以读书为高。”
“恐怕将来蒙学孩童会愈发减少,参与恩科的士子也会逐年递减。”
“到那时,不知多少大才埋没于凡尘之中,或许会使我朝无人可用。”
“甚至”
高启怯生生的看了朱标一眼,最终还是一咬牙下定决心道:
“目不识丁者多,国朝愈发混乱也说不定”
“放肆!”
李善长、常茂二人几乎同时开口训斥。
几乎同一时间,高启忙跪在地上,虽知错请罪,可脸上却依旧有种据理力争的无畏。
“起来吧。”
见高启依旧跪在地上,朱标也不再勉强。
转身角落里的毛骧开口道:
“告诉高大人,陛下优待官员、士子,都有何种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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