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回禀父皇,毛骧供认名单朝臣名单牵扯甚广。不仅六部之中多有官员牵扯其中,地方官员亦有与毛骧交厚者。”
“此事甚大,儿臣不敢决断,还请父皇圣裁!”
语罢,朱标将手中的名单递到老朱跟前。
而听到朱标这话,费成仁等官员那本就惶恐不安的心,此刻也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上。
若是朱标处置此事还好,可一旦老朱亲自处置
恐怕无论有罪无罪,但凡与毛骧有半点牵扯的官员都是难逃一死。
与此同时。
皇位上的老朱面色阴沉,冷哼一声后顺势接过朱标递来的信件。
可也是接过信件的瞬间,饶是老朱也不由一愣。
方才朱标明明说牵连官员甚多。
甚至还摆出一副此事重大,不能决断的样子。
可事实上,朱标递来的信件上,压根就没有一个人名,甚至连一个字都是没有。
“嗯”
老朱一时不解,低声沉吟了起来。
也是在这数秒的沉默之中,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
费成仁等官员哪里能想到那所谓的名单,不过是一纸无字天书。
再加上朱标方才一口一个牵扯甚广,干系重大。
因此老朱此刻的沉默,更让下方官员觉得惶恐不安。
众人也只以为毛骧所写名单中,当真包括许多朝臣,饶是刚猛独断的老朱也不得不犹豫。
估摸着此刻的老朱正在盘算要不要当场下令,将所有官员尽数斩首。
“陛陛下!”
费成仁几乎可以断定,毛骧所写名单中必然有他。
毕竟毛骧乃是因他弹劾,才被朱标免职。
与其等着老朱降下天威,将他处死。
倒不如此刻放手一搏,死前搏一个敢于直谏言的清流之名。
念及至此,费成仁强压心头恐惧,壮着胆子禀告道:
“启禀陛下,毛骧或许打算鱼死网破,故而随意攀扯,因此朝中六部、地方官员才多在名单之列。”
“然我朝官员多为忠贞为国之臣,安有如此多佞臣与锦衣卫勾结。”
“臣斗胆,求陛下明鉴!”
听到费成仁的声音,看着下方众人那惴惴不安的模样。
老朱这才反应过来朱标的打算。
微微沉吟后,老朱转向朱标,沉声说道:
“此信中牵扯官员太多,太子以为如何?”
“回禀父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先前儿臣过于器重毛骧,朝中官员表面逢迎毛骧,也是理所应当。”
朱标冲刘和示意,待刘和将一台烛火搬来之后。
朱标继续道:“儿臣以为,当将此名单付之一炬,既往不咎!”
“父皇素来宽仁,我朝也以仁治国。”
“既往不咎,也算给诸位官员改过自新的机会。”
“太子所言极是。”
话音落下,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之中,老朱将手中信纸朝面前烛火丢了过去。
而那张被不少朝臣视作催命符的名单,此刻似一片孤叶般在空中缓缓舞动,最终落在火烛之上,顷刻间便也燃烧殆尽。
“陛下圣明!”
几乎同一时间,费成仁等官员齐声高呼。
原本死一般寂静的奉天殿,此刻瞬间沸腾了起来。
与那山呼圣明的喊声中,朱标似乎能听到不少官员劫后余生的庆幸长叹。
“陛下圣明~”
“太子宽仁~”
“咳咳。”朱标轻咳两声,看向下方文武百官道:“毛骧或有不法,然以死赎罪。”
“擢,革去毛骧忠毅伯爵位,仍以伯爵之礼厚葬!”
话音落下。
费成仁刚想出班阻止,却听姚广孝率先喊道:
“太子殿下顾念臣子,心底宽仁,乃我等臣子之福!”
“太子宽仁,乃我等之福~”
“太子宽仁,乃我等之福~”
山呼声落下,朱标看向朱樉、朱棡道:
“秦王、晋王,陛下方才命你二人彻查与锦衣卫勾结之官员。”
“此事继续督办。”
“臣弟领命。”
“太子殿下!”
费成仁忙抬头看向朱标开口道:
“殿下明鉴,毛骧自知罪孽深重,故而自缢。”
“如此,毛骧死前供认之名单,当做不得数。”
“孤自然明白!”
朱标沉沉看了费成仁一眼,旋即扫视再一次不安的群臣,温声说道:
“于毛骧所写名单上的官员,朝廷不予追究。”
“然锦衣卫若与朝中官员相互勾结,此事则不得不查。”
“秦王、晋王方才未曾查阅毛骧所写之官员名单,故而让秦晋二王督查,自能秉公处置。”
闻言至此,费成仁再也没了理由反对。
“擢!”
朱标愈发高声,朗声下令道:
“秦王朱樉,暂代锦衣卫指挥使一职。”
“晋王朱棡,暂代锦衣卫副指挥使一职。”
“蒋瓛,授锦衣卫指挥同知。”
“臣弟领命!”
“微臣领命~”
语罢,朱标静静看向下方群臣,似是在等待开口劝阻的官员。
可半晌时间,整个大殿却无一人出声进言。
即便是想搏个清流之名的费成仁,此刻也低垂着脑袋,丝毫没有进言的打算。
毕竟朱标方才也说了。
天家可以不追究毛骧供认的官员,但朝臣与锦衣卫相互勾结却不得不查。
此时但凡谁敢出言劝阻,那几乎可以说是不打自招。
承认自己与毛骧素有勾结,这才担心继续督查此事。、
更重要的是。
此事牵扯锦衣卫与朝臣,干系到天家颜面以及朝臣吏治。
甚至还有可能与任何一个朝臣都有关系。
也是因此。
此事除老朱、朱标亲自处置外,便没人能比朱樉、朱棡这两个皇子更加合适。
“殿下英明!”
见无人出言劝阻,朱标虽有失望,但还是继续道:
“吏部侍郎费成仁,忠勇直谏,任职勤勉。”
“擢,暂代吏部尚书一职。”
“臣费成仁,谢陛下隆恩,谢殿下赏识。”
看着费成仁情绪激动,忙跪在地上朗声谢恩。
老朱眼中闪过一抹厌烦,随意摆了摆手下令退朝。
而等老朱、朱标前脚刚走。
李善长快步走到刘伯温身旁,一同朝宫外走去。
“伯温啊,陛下仁德,太子宽仁啊!”
“那是那是。”刘伯温嘴角扬起,温声笑道:“陛下一直都是仁君,太子也素来宽仁。”
话虽没有说透,可二人心中却很是明了。
对视一眼后,二人也不约而同笑出了声。
老朱是仁君?简直就是个笑话!
朱标素来宽仁?
更他娘的是无稽之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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