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登基大朝贺,文武百官早早便都等在了奉天殿前的空地上。
片刻功夫。
先听到钟鼎长鸣,紧接着便是仪仗开路。
老朱、马皇后身着盛装,走在中心。
而身后。
朱标龙袍冠冕,说不清的贵气英姿。
当看到朱标一左一右分别站着常氏、詹氏。
武将、文臣更是难以掩饰的激动。
常氏!常遇春之女。
这便是他们武人的底气。
詹氏!詹同之女。
算起来也是天家对文臣的垂青。
当看到朱标连同常氏、詹氏一同走到老朱、马皇后跟前。
在场无论文武,心中都是难以抑制的激动。
特别是那些文臣,本以为朱标好武,意在开疆。
不少文臣甚至都觉得新朝之下,他们这些文人的日子不会好过。
可今日朱标竟让新妇詹氏同太子妃常氏一同出席。
说没有体恤安抚他们这些文臣的心思,肯定也是假的。
“太子朱标品行忠良,有谋能断,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
“今朕秉承祖宗礼制,传位太子,即皇帝位。”
在众人注视之下,老朱将诏书递到朱标手中。
朱标双手过顶,恭敬受领后,再次跪拜。
与此同时。
马皇后看向常氏、詹氏,温声宣旨道:
“开平王之女常氏,入东宫来守德恪礼,性资敏慧,训彰礼则。”
“今呈太上皇令,册封皇后。”
“吏部尚书之女詹氏,温婉贤良,淡泊无争。”
“今呈太上皇令,册为皇贵妃。”
“钦哉~”
闻言。
常氏、詹氏恭敬叩拜。
而听到这册封诏书,李善长、刘伯温,甚至包括詹同在内的几人,心中都是微微一动。
旁的不说,单是册封詹氏为贵妃的诏书,便绝不是老朱所拟。
以“淡泊无争”这四个字来形容詹氏,这摆明了是敲打那些文臣。
告诉朝中尚存诡谲心思的文臣。
朱标之后的太子皇储,只能是皇太孙雄英。
甚至!
即便太孙有恙,后来之君也必然要是常氏所出。
‘淡泊无争’四字哪里是形容詹氏的人品,这分明是给文臣们提个醒,更是用一柄长刀在地上画出了一道明明白白的界限。
过线者死!
这便是天家的态度!
“儿臣实乃愚鲁之人,受此皇位,当真有愧。”
“然!”
朱标起身转向下方百官,表情郑重,严肃说道:
“朕虽愚鲁,亦知为政为民,为君为国。”
“朕今初临大宝,当承父皇之志,宽待万民,恩泽四荒。”
“传朕旨意!”
“河南、河北、山东、山西,免除今年农税。”
“浙江、泉州、东番岛、吕宋岛,减商税三成!”
“陛下仁德,乃天下万民之福~”
“陛下仁德,万岁万岁~”
看着下方密密麻麻,尽皆叩拜的官员、侍卫。
此刻朱标心头竟也是热血翻涌!
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想当皇帝,就眼前这万人叩首场景,这睥睨天下的感觉。
恐怕任何一个男子,亦或说是任何人,都抵挡不了如此诱惑。
哪怕自己从始至终都想将老朱绑在皇位上,哪怕自己从来都不急着登基。
可听到万人齐呼万岁,那种振奋人心的激动好似藏匿在骨子中,骤然萌芽进而蓬勃一般。
“为民有道,为国为政,自要开新。”
“传朕旨意,朕之一朝,沿用洪武为年号。”
“铸造司无需铸造新币,钦天监无需赶制新农历。”
“嗯?”
朱标声音落下。
莫说是下方不少文臣,就连尚且还坐在龙椅上的老朱都是微微一怔。
他也没想到朱标会沿用他的年号。
不过想了想,老朱终究是没有出言反驳。
毕竟朱标如此,必然有如此做的道理。
“传朕旨意!”
“倭国不肖,我大明当举全国之力,征讨倭国。”
语罢。
不用朱标出声,刘保儿手捧圣旨,朗声宣道:
“陛下有旨。”
“封前军都督仇成皖宁侯,食禄三千石。”
“封左军都督曹震,景川侯,食禄两千三百石。”
“封左军都尉谢成,永平侯,食禄两千石。”
“封右军指挥使王弼,定远侯,食禄两千石。”
将十二卫将帅一一封爵后,刘保儿拿出第二道圣旨,继续宣道:
“册皇子雄英为太子。”
“进永昌侯蓝玉为太子少师,增禄五百石。”
“进西平侯沐英为太子少傅,增禄五百石。”
“进礼部郎中詹徽太子少保,增禄五百石。”
当听到詹徽的名字,下方众人尽为哗然。
不少文臣心中诧异,连连回头侧目。
甚至还有人以为是圣旨有误,将吏部尚书詹同念成了礼部郎中詹徽。
蓝玉、沐英二人,乃是军中战将,多有战功在身,也一直都是朱标的左膀右臂。
他们二人进位三少完全够格。
若非他们上面还有徐达、汤和等老将,进他们二人进三师之名都不为过。
只是这詹徽凭什么!
区区五品礼部小官,怎的就突然得了三少之职?
一时间。
不少文臣看向詹徽的目光多了几分戒备,脸上表情也很是不忿。
甚至眼神古怪,看向文臣前列的詹同。
“臣詹徽,叩谢君恩!”
没有理会众人那古怪的目光,詹徽理了理身上袍服,先蓝玉、沐英二人走到官员中心,郑重叩拜。
见状。
蓝玉、沐英二人也跟着领旨谢恩,紧接着便是百官叩首。
接下来便是礼部官员念诵书文,诸如大赦天下,譬如赏赐百官。
半个时辰过后,仪典这才结束。
朱标看向站在原地近一个时辰的官员,随意说道:
“今日年节,孤虽有意再宴百官。”
“可思来想去,想必诸卿此事更想阖家团圆。”
“既如此。”朱标示意宫人将官员的赏赐分发下去后,继续道:“诸卿可各自还家。”
语罢,老朱、朱标一行率先朝后宫走去。
而等朱标离开,空地上站着的官员却三两成群,各自结伴朝宫门走去。
“陛下初登大宝,三道圣旨为民、为政、为国,实乃英明之至!”
“若非陛下不新立年号,否则此三道圣旨定能成为新朝三旨,传颂后世。”
“不错不错!陛下不立年号,求的便是实效二字!”
“陛下新立年号,铸造新币不说,还要将新朝新历传至全境。此虽理应如此,可终究伤财劳民。”
“陛下登基之初,乃是不愿累及百官、万民!”
众人一口一句,争相诉说着朱标这位新君的英名。
好似他们不说出点新颖的来,就好像是他们痴傻愚笨,连朱标的圣明之心都看不出来。
“只是殿下这番赏赐”
“着实有些出人意料。”
闻言。
不少文臣齐刷刷看向前方正孤身一人,径直朝宫门走去的詹徽。
微微一顿后,方才开口那名文臣索性直言道:
“陛下登基,拔擢十二卫将帅,这自然无可厚非。”
“毕竟那些将军们论及开国之功,早就可以进位侯爵。”
“只是陛下刚刚登基,对魏国公、信国公这些老帅并未有太多恩待,反而拔擢了永昌侯、西平侯。”
“如此岂不是让那些老将军脸上无光嘛”
“嗯”
虽然这话听起来是为徐达、汤和这些老将不平。
可实际上,这话的根本乃是抒发他们自己心中的不平。
若论资历,詹徽入仕不过一年,在场文臣无论哪个都比他资历更深。
若论才学。
在场不少文臣要么是经历过元朝科举,要么乃是洪武二年科举及第。
而詹徽未曾经历科举,众人自然以为他是借其父詹同之荫,入朝为官。
并没有什么真才实学。
也是因此!
众人嘴上是为朱标赏赐蓝玉、沐英,为徐达、汤和这些老将鸣不平。
可实际上。
他们乃是因朱标跳过他们,破格拔擢詹徽而心中不满。
“一朝天子一朝臣,看来陛下是把咱们这些老家伙给忘喽”
“李大人,不可妄议朝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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