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在明明有所防备的情况下,放任崔颖等众逼入王宫,不加阻拦。

    后来见明军奇兵冲至开城,同样没有抵抗,反而主动投降,随张定边一起前往明军大营。

    真要说的话,凭当时开城王宫的守备力量,即便不能尽数歼灭张定边所率领的奇兵,也可将固守城池,熬到明军粮草耗尽。

    可王禑却执意不做抵抗,坚决同张定边一起前往明军大营,面见朱标。

    至于之后!

    也是因王禑身在明军之中,原本属于他旧朝治下的新城、高勿二城,明军不费吹灰之力,顺势接管城池。

    诚然!

    倘若战场争雄,他们高丽旧朝之兵根本不是明军的对手。

    张定边的法子,虽然激进但也是所谋全局,胜负未尝可知。

    只不过对裴无礼这些臣子来说,不做抵抗,直接投降,反而假意侍奉明军以求变数。

    这原本就是不合乎人性的。

    若让他们死战城池,拼到最后一兵一卒,他们也愿意为故土献身。

    可正是王禑这毫不抵抗,此刻却只想谋求变数,一举扭转战局的样子让他们却也看不到希望。

    倘若没有变数,倘若不能生擒朱标。

    那他们连反抗明军的本钱都是没有,留给他们的也只有死路一条。

    “诶~”

    一声长叹落下,屋内众人却也纷纷叹气应声。

    高丽该何去何从,他们当真还有些看不到希望!

    另一边,明军军中。

    想到临了时,王禑那再三祈求,求自己劝谏朱标的样子。

    张定边虽不觉他真有什么好心,可想了想还是觉得有必要同朱标说一下王禑的反常举动。

    也就在张定边刚走入营帐,甚至都未曾开口之时。

    听到动静的朱标微微抬眸,率先问道:“那王禑又同你说我军主力当用于城防,不该用于惩治高丽军阵?”

    “是”

    “张将军作何感想?”

    “嗯”

    听到朱标突然反问,张定边顿时有些发懵。

    不过深吸口气后便看向朱标认真回道:“末将以为王禑谏言虽是诚恳,但绝不是一番好心。”

    “至于他有什么目的,末将暂且不知。”

    “也不需要知道。”

    朱标表情淡淡,随意说道:“只知那王禑另有图谋便可。”

    “如今我军主力尽数用于开城城防,即便王禑存有别的心思,也终究无济于事。”

    “陛下说的极是!”

    张定边重重颔首,也跟着说道:“整顿高丽军中,虽说是稽查奸凶,扫除世家奸佞。”

    “可同样也是监管高丽军中的所有将士。”

    “纵然王禑怀有别的心思,可没有高丽兵卒作为冲锋,终究也只是无济于事。”

    “正是如此!”朱标笑着点了点头道。

    只不过!

    或许是王禑再三劝谏,当真在张定边心中留有疑问。

    此刻的张定边微微愣神,顺势也跟着开口问道:“城外那些倭人倘若攻城”

    话未出口,当看到朱标眼中眸光一滞。

    张定边赶忙闭口,不再开口追问。

    此刻即便是张定边自己也觉得是多此一问。

    毕竟朱标敢将城中的明军将士尽数安排至监管开城,想必城外倭人也有应对之法。

    更何况眼下朱标丝毫不曾提及如何应对城外倭人,那他张定边身为臣子便不该多问!

    念及至此,张定边忙冲朱标拱手请罪道:“末将失言,还请陛下责罚”

    “嗯。”朱标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随即淡淡说道:“倒是没有什么好责罚的。”

    “若是旁人来问,朕自要训斥一番。”

    “可张将军毕竟不是外人!”

    微微一顿后,朱标看向张定边认真说道:“城外倭人,自有先前驻扎秋南道的廖永忠所部处置!”

    “廖将军已传来书信?”

    “倒是没有。”

    见原本眸中还藏有几分惊喜的张定边,此时有些泄气,肩膀都微微下移了几分。

    朱标强忍心头笑意,继续说道:“将军竟也期望外有援军?”

    “嗯”

    知道朱标是在打趣自己,张定边微微沉吟,顺势点头道:“外有援军自然是好,毕竟城外倭人数量多于我军。”

    “可即便没有援军,末将愿今夜率领城中将士,再劫一次倭军大营!”

    看着眼前悍勇无双的张定边,朱标微微抬手,平静说道:“廖永忠所部虽尚未发来军报。”

    “可倭人大军已兵至开城城下一天一夜。”

    “倘若今夜廖永忠所部仍不能赶到,那他们便当真是我军罪人。”

    “陛下是说,您也不知廖永忠将军何时赶来,只是确信其今夜必然赶到?”

    “正是!”

    听到朱标的回答,张定边一时错愕,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将希望寄托于未知,甚至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便依据假定情况安排部署。

    这和张定边印象中的朱标大相径庭。

    在张定边眼中,朱标极其务实,应该不会将希望寄托到虚无缥缈的事上才对。

    微微收敛心神,张定边依旧觉得朱标留手不只廖永忠所部这一张底牌。

    “陛下,倘若廖永忠所部今夜未到,而倭军今夜攻城。”

    “那我军”

    “若是不到,我军唯有死路一条!”

    “额”

    朱标这话虽是直白,但却也是事实。

    眼下城内明军都在驻守内城,以防生乱。一旦倭人大举进攻,高丽兵卒必共起反叛,同城外倭人一同向明军发难。

    届时。

    仅朱标随身三卫亲兵加上纳哈出所部,能将朱标安排护送出去便已是万幸,根本不用想什么守住开城。

    可让张定边倍感诧异的是,饶是如此危急时刻,朱标却还能顾得上与他谈笑,脸上更不见丝毫慌乱。

    如此心性,倒不是一个少年人应该有的,甚至让张定边都有些自愧不如。

    “陛下,末将请命抽调龙骧、鹰扬、豹韬三卫千余精锐将士以备不时之需。”

    明白张定边是打算以防万一。

    倘若廖永忠不能带兵赶来,那抽调的一千将士也能护送自己逃出开城。

    朱标虽觉得无甚必要,但还是点了点头应允下来。

    见状,张定边恭敬拱手后便也退出了中军大帐。

    也是离开大帐的瞬间,张定边当即下令抽调龙骧三卫,一人双骑于北城门等候。

    安排好一切后,张定边也顾不上稽查高丽军阵,火速前往南面城门,紧张注视着城外的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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