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蓝玉的先锋营有一万将士,这些人都是军中好手。”
“再加上蓝玉奸污了扩廓的王妃,就算扩廓能冷静下来,他的部族手下也恨不得将蓝玉生吞活剥。”
“所以儿臣可以确定,围困蓝玉的元兵必然在五万以上。”
老朱沉吟数秒,也认同了朱标的看法。
“不错,可那又如何?”
“父皇,如今的元廷可并非铁板一块,若不是扩廓手握重兵,恐怕元主早因他功高盖主,将他罢免。”
“因此扩廓统帅的大军,估摸着也就只有他部从的十余万人。”
“所以!扩廓用五万人围困蓝玉,那徐叔这边的元兵防线自然空虚。”
“徐叔虽然用兵谨慎,可也绝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他定然会趁此时机,大举进攻元兵。”
“甚至派出斥候,与蓝玉约定时间,同时进攻围困先锋营的元兵。”
朱标说话的同时,老朱一点一点在地图对照分析。
等朱标说完,老朱猛的抬头,满是诧异的看向朱标。
他只知朱标有理政治国的才能,可他竟然忘了,朱标从小便跟常遇春习武,更是十三岁就跟着他上战场。
朱标如此卓越的军事才能,他竟然此时才知道。
只不过心中感慨的同时,老朱还是认为朱标所说的一切都显得太过轻松了些,给人一种纸上谈兵的感觉。
“标儿,你分析的不错,只不过战场形势瞬息万变。”
“恐怕进展的不会像你说的那般顺利。”
见老朱神情有些不屑的出言评定。
朱标也不反驳。
因为方才他说的一切,并非是他分析得来的。
乃是在历史上真正发生的。
站在上帝视角,朱标此时自然不会与老朱大谈军法,争辩太多。
等北平的军报送来,一切就都有定论了。
“陛下,北平军报。”
见胡惟庸站在武英殿外,老朱当即便让他进来。
毕竟老朱也想看看,北平战事是否一切都如朱标说得那样。
“臣参见陛下,参见太子殿下。”
“起来吧。”
“北平捷报!”
此话一出,老朱眼神古怪看了眼旁边的朱标。
太监接过军报的同时,胡惟庸继续说道:
“魏国公击溃图拉河一带元兵,当即率兵北上。”
“于当天深夜子时,会兵捕鱼儿海,与被元军围困的先锋营前后夹击,共破元兵!”
“此战斩敌三千,俘虏元兵士卒五千人。”
胡惟庸说完,一脸兴奋看向面前的老朱。
他今日早朝刚被任命为中书左相,下午便接到北线战事的捷报。
在这个极其重视因果预兆的社会。
老朱没准会认为,将他胡惟庸提拔为左相乃是祥瑞之兆。
没准老朱还会一时高兴,对他也有所赏赐。
可就在胡惟庸满心欢喜,一脸期待的望向老朱之时。
竟发现此时的朱元璋分但没有半分高兴。
反而表情诧异,甚至有些惊恐的看向一旁的太子朱标。
“陛陛下”
听到胡惟庸再次发声,老朱这才从方才惊骇中回过神来。
老朱也是万万没想到。
千里之外的北线战况,朱标竟料想的分毫不差。
如果朱标不是提前得到消息。
那朱标无疑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不世出的罕见帅才。
将来朱标没准能像李世民一样,成为定国安邦、创立盛世的文武双全的不世帝王。
努力平复心中激动,老朱重新看向胡惟庸道:
“北伐大军有功,传咱旨意,嘉奖三军。”
“是!”胡惟庸应了一声,却没有下去传旨。
反而表情担忧的站在原地,似有话要说。
“还有何事?”
闻言,胡惟庸故作犹豫,艰难开口:
“臣斗胆进言,若大军凯旋而归,陛下该如何赏赐有功将帅。”
此话一出,饶是朱元璋也不由担忧了起来。
的确,北伐大军凯旋而归,他该如何赏赐有功将帅。
说的再直接些,朝廷该如何赏赐徐达、冯胜、李文忠他们三人。
冯胜、李文忠倒是还好,官升一级,赏赐些田产也还能说的过去。
可如何赏赐徐达却让老朱感觉很是麻烦。
要知道,如今的徐达已经是国公之位,世袭罔替。
不仅如此,先前为了让徐达安心北伐,朝廷免了他中书右相的职务,让他独掌明朝大军。
如今的徐达不仅有国公爵位,而且在军中也是一把手。
真要赏赐的话,也就只剩下封王了。
可在老朱的预想中,大明是不能有活着的异姓王。
一时间,老朱也不免陷入了沉思。
“老大?你以为呢?”
“儿臣不知。”
见朱标一口推掉,似乎压根不去思考这个问题。
老朱看向胡惟庸冷声道:
“惟庸,你以为呢?”
“陛下,臣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是否能以提拔魏国公长子徐允恭,以示陛下对魏国公的赏赐?”
“不成!子是子,父是父,没有老子立功赏赐儿子的道理。”老朱当即摇头否认。
半晌沉默后,老朱依旧想不出个主意。
苦思无果之下,心头也愈发烦躁了起来。
“胡惟庸,妄议朝廷赏赐,这可是欺君之罪。”
“陛下”
见胡惟庸当即跪在地上准备请罪,老朱直接打断道:
“咱不追究你,可你要给咱想出个办法!”
“陛下”
“下去吧!”
听到老朱将麻烦丢给他,胡惟庸恨不得当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刚才他就不该自作聪明,说什么朝廷该如何赏赐有功之臣。
本来他还想着,替老朱提前预见出这个麻烦事儿,能让老朱觉得他这个左丞相不是吃干饭的。
可他没想到的是。
似老朱这般独断的人,竟然会将如何赏赐将帅的问题抛给他。
也对,若是这事儿不麻烦,老朱也不会丢给他。
想到自己自作聪明的行为引火烧身,胡惟庸便后悔亲自来皇宫这么一趟。
只不过不等胡惟庸退出大殿,只听朱标突然开口道:
“胡惟庸,为北平再送五万石粮饷。”
“啊?”
疑惑之下,胡惟庸忙停下脚步冲朱标说道:
“回禀太子,五日前刚从河北、河南等地为前线送去十万石粮饷。”
“按理说,两个月后在从各地征调粮饷送往北平也不迟啊。”
“按孤说的办。”
见朱标也如老朱一样独断,胡惟庸无奈,只好下去安排。
只不过走出奉天殿。
胡惟庸只感浑身疲累,好似经历过一场大战一样。
无论是老朱这个皇帝,还是朱标这个太子,这两人都不是好伺候的主儿。
一时间,胡惟庸甚至觉得自己进位左丞相,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而等胡惟庸刚一离开,老朱便看向朱标问道:
“老大,胡惟庸走了,你也该说说如何赏赐徐达他们了吧。”
“爹,压根不用想如何赏赐此战的有功将帅。”
“这是为何?”
老朱瞳孔微缩,看向朱标的目光格外慎重了起来。
徐达已是赏无可赏。
难不成朱标比他心思更加刚毅。
难不成朱标要用对臣子的最高赏赐,赐死徐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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