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科主考,孤另有人选。”
被朱标这么一说。
包括胡惟庸在内的所有人,脑中第一个联想到的自然是无官无职,却被朱标荣养在京都的刘伯温。
毕竟如今的大明。
比胡惟庸更有资格担任恩科主考的。
一个是已经告老还乡的李善长,另一个便是荣养在京的刘伯温。
而如今李善长已经动身,返回凤阳。
恩科主考自然不可能是他。
因此也就只剩下一个刘伯温了。
想到这里。
纵然擅隐,始终将心思埋在心底的胡惟庸,此时眼中竟也闪过一抹凶狠。
他当真想不明白。
自己与刘伯温相比,自己究竟差在哪里。
若论官职,他胡惟庸贵为中书主相,刘伯温无官无职。
若论出身,他胡惟庸也出自淮西,与老朱以及这些勋贵武将勉强能算的上是同乡。
若论恩宠,他胡惟庸更是能称呼老朱为上位,不像刘伯温一样,与老朱之间始终存有芥蒂。
况且今日他还死了儿子。
就算是安抚一下,朱标也应该将恩科主考的位置给他才是。
可让胡惟庸怎么也没想到的是。
自己的丧子之痛,竟比不上刘伯温的虚名!
只因朱标器重刘伯温,如今竟然要让一个无官无职,只有虚名爵位,甚至只是伯爵的刘伯温担任恩科主考。
这对胡惟庸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臣胡惟庸斗胆,请殿下确定恩科主考人选。”
“恩科关乎社稷大业,臣等好辅佐主考,筹备恩科。”
听到胡惟庸竟敢催促朱标定下人选。
冯胜、涂节等人眼中满是诧异。
这胡惟庸当真是昏了头了。
朱标刚惩治完文臣武将,他怎么敢在这时候催促朱标!
只不过看到涂节等人向他投来诧异的目光,胡惟庸心中很是轻蔑的冷笑一声。
涂节他们懂什么!
今日自己死了儿子,朱标考虑他丧子之痛,也不可能因他催促便治他的罪。
况且他说的也没错,定下主考官的人选,他才好让中书省从旁协助。
只不过胡惟庸自然也有自己的盘算
只要朱标明确下令让刘伯温担任恩科主考。
那在恩科开始之前的这两个月,他便有大把的时间去构陷刘伯温,诋毁刘伯温在士林学子中的名声。
甚至冒天下之大不韪,杀了刘伯温也不算什么大事。
等到时候刘伯温声名尽丧,他胡惟庸再到老朱面前游说一二,恩科主官还不是他胡惟庸的囊中之物?
就在胡惟庸心头得意,以为能稳胜朱标一筹时。
只听朱标沉声开口道:
“恩科主考一职,由孤亲自担任!”
“啊!”
胡惟庸一时诧异,竟惊呼出声。
不只胡惟庸,就连宋濂、高启,冯胜、李文忠等人,此时也满是诧异的抬头望向朱标。
毕竟太子担任中书主考官,这事儿在历朝历代,可都从未有过先例。
而且按理来说,中书主考应由皇帝钦点人选。
若是太子自告奋勇,多少有些把控朝廷,结党营私之嫌。
不过很快,众人眼中诧异瞬间便烟消云散。
如今他们头上坐着的,不是李世民和李承乾。
如今他们头上的皇帝、太子,是古往今来,独一份的父子君王。
退一万步说。
倘若朱标真的造反,老朱也不会像李世民一样,假意自刎,改立晋王李治。
若是听到朱标造反,老朱没准真的会拔刀自刎,把皇位给朱标腾出来。
如今朱标下令,自己担任恩科主考,这在老朱眼中自然也算不了什么。
“胡相,孤亲自担任恩科主官,可有不妥?”
“不不没有!”
胡惟庸抹了下额上的汗珠,连忙说道:
“殿下才学广博,足可当天下士子之师”
看着胡惟庸一脸吃瘪的表情,朱标也不多言,同徐达、汤和,一并朝远处走去。
与此同时。
听到朱标竟然要自己担任恩科主考。
老朱微微一愣,随即心头振奋,手掌用力拍着栏杆。
“混小子,有出息!”
“咱还真怕这小子让刘伯温出来担任中书主考。”
“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要自己出面!”
“好!好!”
“如此一来,今年及第的考生,不就成了这小子的太子府官?”
“好!”
老朱兴奋之余,连连拍手叫好的同时,就差原地跳起来了。
见马皇后眼中含笑,盯着自己。
老朱也觉有些失了皇帝的威仪。
随即轻咳一声,假意责怪道:
“这小子也不跟咱商量商量,咱要治他的罪!”
“哈哈哈哈!就罚老大从凤阳给咱带些稻种回来,咱好在宫中耕种!”
见老朱一脸欣喜,跟个孩子一样。
马皇后微微一笑,出言调侃道:
“重八,你这可不是治标儿的罪,你这是要奖赏自己啊!”
“让标儿给你带些稻种回来,让你在皇宫里耕种。你这不就是把朝廷的事儿,全都丢给标儿,反倒是自己享清闲了吗!”
“这妹子,你看你!”
见老朱表情尴尬的看向自己。
马皇后浅笑一声,以玩笑的口吻求罪道:
“臣妾失言,还请陛下责罚了!”
“哈哈哈!”老朱想到了借口,笑着补充道:“妹子,咱让标儿处理朝政,不也是罚他吗!”
“是呢是呢!”
见老朱还争这个理儿,马皇后微微点头,便也不再打趣老朱。
可也是此时。
看着不远处的朱标缓步离开,老朱眉头微皱,略微有些不满说道:
“今日标儿杀胡惟庸之子,惩治勋贵武将,这些都做的不错。”
“可偏偏在惩戒文臣方面,标儿好像有点下不去手!”
此话一出。
马皇后瞬间紧张了起来。
虽然她不知道凤阳究竟出了什么事。
但马皇后可以肯定,朱标斩首的那八名文臣,定然是因为这些个文臣在中都营造上犯了国法。
再加上昨日汤和抵京,今日跟着朱标一起处置文武。
马皇后几乎可以确定,凤阳定然出了乱子。
本以为朱标将凤阳犯案的文臣斩首后,老朱便也不再过问。
可没想到,老朱的洞察力竟如此敏锐。
老朱竟一眼便看出其中的端倪。
想来也对
朱重八素以洞察人心、明晰万里闻名。
今日之事,又怎么可能瞒得住他。
“标儿让这些文官自己出来认罪,是有帝王之风。”
“可他应该当着一众文武的面,将那几名文臣的罪状一一罗列出来才对。”
“若不然的话,保不齐有人非议他这个太子不经法司,肆意杀人。”
“不妥,咱怎么想都觉得标儿此举有些不妥!”
老朱咂吧咂吧嘴,起身便要朝皇宫走去。
只不过当看到朱标带着徐达、汤和二人,径直朝他所在的方向走过来时。
老朱当即朗声笑道:
“这小子还真机灵,知道咱今天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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