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知道,王雪飞这些年之所以抛下柳莺莺,最后与杨子琪结婚,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所以,他当然早就已经认真查阅过这方面相关的法律资料。
他非常清楚,如果是几个互有继承关系的人在同一事件中死亡,且又无法准确确定死亡时间的,那么,按照继承法的规定,往往先推定没有继承人的人先死亡;如果都有继承人,那么,就先推定长辈先死亡。所以,在王雪飞看来,既然他岳父岳母和妻子都是在死于同一事件,那就理所当然应该由杨子琪先行继承她父母的遗产,之后,再按照杨子琪现有的第一顺序继承人来继承遗产。这样一来,王雪飞当然也就可以多继承一些财产。
“想得倒美!你算老几?我姐姐的东西就是我姐姐的东西,凭什么由你这个外人来拿?再说,谁都知道,不管是喝酒还是煤气中毒,一般情况下,都是身体好的或者是酒量大的人先死。我姐姐年龄也大,身体也不好,她才能喝几两白酒?所以她才是最后一个死亡的,怎么能够轮到你一个女婿来继承外母娘的遗产?”
说这话的人,显然是宋月英的弟弟。
在王雪飞看来,不得不说,宋月英的这位弟弟,比刚才的那位五大三粗的黑铁塔,要更难对付一些。
“本来就是一起死的,你怎么能断定我岳母最后死的呢?你要知道,身体素质不好的人,往往抵抗力差;抵抗力差,当然就抵挡不住假酒的毒性。我岳母的身体究竟怎么样,我还不比你更清楚?别说我经常陪着她老人家去医院看病,单说我岳母的高血压高血旨和糖尿病这“三高”症状,就被折磨的够呛,怎么能挺过假白酒这道坎?所以更容易先一步离开人世”
王雪飞当然不是白给的。他很快就搬出了自己的一大套理由,脸红脖子粗地据理力争。而且他摆出来的理由,听起来似乎也很在理。
站在一边的薛柯枚,听着这些人一个个的吵吵闹闹,头早就大了。她担心把刘易吓着,让他往后站,随后拉了拉王雪飞,又拉了拉那些人,劝和着说道:
“你们都是各说各的理,谁也说服不了谁,这样吧,既然大家意见不统一,那也别因为这事伤了和气。大家都是一家人嘛,我们可以先坐下来协商,实在谈不拢,我们还可以通过法律途径,心平气和地来解决这个问题……”
“谁跟你是一家人?”
黑铁塔把两个眉毛往中间一拧,瞪着两只牛蛋大一样的大眼睛怒吼道:
“你又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你以为法律是你爹不要钱?怎么,领着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检来的孩子想跟着凑个人头吗?告诉你,门都没有!你说是杨子琪的孩子就是杨子琪的孩子?谁能知道是真是假?杨子琪活着的时候都没见孩子的影儿,噢,一转眼见人没了,看着有便宜可占,这才冒出来了?早干什么了?这还不算,今天在葬礼上居然又厚着脸让女儿临时认了一个干娘?你先问问杨子琪她认这个干女儿吗?呸,简直不要脸,告诉你,别说死人不认,就是我们这些活人也不会认,你趁早滚到一边凉快去吧!”
说着,抡起一只胳膊,把薛柯枚往外就是一推……
薛柯枚没有防备,虽然黑铁塔也是随意这么一推,并未真的存在恶意,但还是脚下站立不稳,猛地一连倒退几步,结果摔倒在地。
“妈”
黑铁塔刚才话中所指的临时认杨子琪为干娘一事,显然就是指娟娟。
其实,要说黑铁塔这伙人,虽然说并不一定完全知晓这里面的前因后果,那倒也不是。但是,只是故意装聋作哑罢了。因为当杨吉辉一家人在医院太平房解剖遗体的那天,就已经见到杨吉辉的妹妹杨丽辉从美国赶回来,领着就是刘易这个孩子。并且,他们当然也就不会不知道,原以为杨子琪一直没有孩子,看来并非如此,其实杨子琪一直瞒着她丈夫,在美国一直都拉扯着一个孩子。
只是刘易这个男孩子究竟是杨子琪自己亲生的,还是领养的,这些就不知道了。
再说娟娟。她一听自己今天在葬礼上主动给杨子琪戴重孝,行儿女之礼以报杨子琪对她出国留学的这份今生今世都难以回报的大恩,结果自己的这一行为不但未能得到杨家亲戚的理解,反而在黑铁塔口中竟然成了居心叵测,想趁机谋取杨家财产,顿时气的脸色发白,嘴唇直打哆嗦,眼泪在眼眶里滚来滚去,差点就要滚落下来,但一时又不知该怎样对这些人解释清楚。正在悲愤中,见妈妈忽然被黑铁塔胳膊一扬,向后急急地倒去,娟娟见状立刻高声尖叫起来,慌忙向妈妈扑去……
就在此时,忽然从人群中闪出一道黑影,冲着黑铁塔狠狠地踹了一脚……
黑铁塔到底还是黑铁塔,虽然他也是没有防备,但到底还是底盘太扎实,只是被冷不防飞来的这一脚踢得打了一个踉跄,晃了晃,并没有摔倒,但显然很疼。
“你……你是谁?敢来踹我?”
黑铁塔见踢他的人怒目圆睁,两眼几乎要喷出火焰,不禁火冒三丈,他虽然已经估计到这个人一定是薛柯枚的家里人,但仗着自己这边人多势众,立即往前冲了过来。
“我是你二大爷!”
说话的人正是赵田刚。
原来,赵田刚并未走远,他只是在门口站着,想等娟娟出来之后一起走。
刚才猛然间听见女儿的尖叫声,赵田刚一惊,这才返了回来。
他原本就喜欢打架,见薛柯枚摔倒在地上,女儿又哭喊着,顿时火冒三丈,上前飞起一脚,狠狠地踹了黑铁塔一脚。
此时,他见黑铁塔要找他报复,虽然他的脚腕前几天在美国的杨子琪家里崴了,到现在也并没有完全好利索,但还是挽着袖子,摆开一副不要命的架势,瞪着眼睛看着这群人。
黑铁塔这边人多势众,纵然赵田刚也不是白给的,但终究年龄不小了,脚腕又扭了,架不住人多,而且这伙人又明显故意拉偏架,所以虽然黑铁塔没少挨他的拳脚,但赵田刚到底还是有些吃亏。
眼见黑铁塔这伙人正在连打带拽,拉着偏架,使整个小礼堂乱成一团,谁也没有注意到,刘易见薛妈妈被这个人推倒在地,虽然他对眼前这些人具体说什么,还是有些听不太明白,但也知道这些人其实就是在因为财产一事。于是,乘大家不注意,便钻进人群,冲上前去,抓住黑铁塔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一口。
“哎呀……”黑铁塔疼的大叫了一声。
众人一见是刘易这个孩子,一时都愣住了。
黑铁塔已经用另一只手,把刘易瘦小胳膊牢牢地抓住了,准备教训一下他。
“别……他还是个孩子……”
这伙人见黑铁塔已经握紧了拳头,有几个人见事不妙,立即抢上前去,拉住了他。
黑铁塔毕竟是大人,不能跟小孩子动手。他见众人劝阻,便只是把拉着刘易的那只手,用力捏了一下,这才松开。
王雪飞早就躲在了一边,他刚才见薛柯枚被推倒,赶紧跑上前扶起了她:
“柯枚,你怎么样?没伤着吧?”
薛柯枚这一跤其实摔的并不轻。她半天才缓过劲来,她望了望娟娟,又望了望王雪飞,摇了摇头。
在王雪飞的搀扶下,薛柯枚这才咬着牙,终于艰难地站立起来
但此时,眼前这些人已然打成一锅粥,薛柯枚这才发现,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赵田刚也参与进来了。
薛柯枚知道不管哪里打架,有这个家伙一定好不了。于是,她立刻急切地呼喊起来,生怕这个赵田刚再给惹出什么麻烦来
好在这伙人由于刘易的参与,暂时停了下来。
薛柯枚上前一把掀住赵田刚的胳膊,接着又把刘易喊过来,怒视着眼前的这些人。
此时,赵田刚的一颗牙齿已经被打掉了,他用手背抹着嘴角,吐了一口血,腮帮上已经肿了一大块
而那个黑铁塔,也是一个眼睛成了黑眼圈
王雪飞见地上有几个花圈被刚才的群殴中带倒,各种颜色的纸花散落一地,踩得到处都是,气得大骂起来|:
“你们也不看看这是在哪儿?几位先人尸骨未寒,你们作为他们的亲戚,为了这点儿财产,打个不可开交,对得起死去的先人吗?”
这伙人一看,互相看了看,也觉得有些不像话。
这时候,刚才这里的响动,已经惊动了殡仪馆的管理人员。一个中年男人从办公室赶来,眼见着乱作一团的小礼堂,厉声呵斥道:
“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难道不知道这里是殡仪馆?想打架回家打去,这乱糟糟的踩了一地纸片,像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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