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奉天殿内上演的转折。

    只说殿外鳌头上,司礼太监秦甫忠礼赞完毕,立刻便将诏书副本递给御马监的一名小宦。

    小宦跑下台阶,登马直奔天坛。

    秦甫忠这才气沉丹田地再次高喝:“带罪庶!”

    一队盔甲鲜明的羽林将军,将一群捆绑结实的男男女女押到了丹陛之下。

    他们中有的看起来四五十岁,有的却只是三四岁的孩童。

    唯一的共同点,便是都身穿极为华丽的蟒袍。

    “禀公公,罪庶宜,敛,喾,玉,旻,大堇,大蕙,大婂……八主犯,并主犯所有直系子女,共七十三口,全部带到。”领头的羽林将军朝着鳌头抱拳说道。

    “罪庶还不跪下,尚不知悖逆焉?”

    秦甫忠厉喝。

    羽林将军顿时以刀鞘,狠狠击打一群人的膝盖。

    有人吃疼不住,直接跪下。

    有人却朝着奉天殿怒目圆睁,似想破口大骂。

    但可惜,他们的舌头已经被搅碎。为了防止在殿前胡言乱语,甚至口中还被塞满麻石。

    砰!

    羽林将军见此,干脆再次举刀,将其髌骨敲碎。

    那人这才彻底归服于地。

    “什么东西,还以为你是大皇子呢?!”

    接着,又是一刀背,狠狠斩在背部,将他打得口鼻喷血。

    原来,这些却都是魏子臼的兄弟姐妹,并他们所生的子嗣。

    三大监投靠新皇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按照传统,将这些人全部拿下。

    秦甫忠见羽林控制住了场面,便接着开口道:“宗人府,大理寺,刑部上前,验明正身!”

    却是大晋立国千年,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处决皇子皇女方案。

    整个过程,甚至都不需要魏子臼过问。

    三部主事果然上前,按宗谱一一核对身份,确认无误后高呼:“验明无误!”

    “斩!”

    御马监总管一声令下,七十三个没了脑袋的胸腔便将鲜血喷在丹陛之上。

    做完这一切,众人都不禁松了口气。

    至此,大晋的朝局便算彻底安定下来。他们又可以苟到下一次大争。

    至于下一次谁赢谁输,他们实际也不怎么关心。

    毕竟,自己脑袋都不知道何时搬家,何必想那么远。

    。。。

    奉天殿内。

    随着诏书被焚烧,天子剑开始疯狂震动起来。

    就连原本纳入剑中的紫气,都有了崩溃的趋势。

    方从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缘由。

    ——他是至宝真正的主人,但他却不是晋皇。

    “好好好……吱吱吱……”房知举大喜。

    拥有过玉简的他能够看到气运,因此,第一时间便发现了至宝不妥:“太好了……遭天谴了!太好了,遭……”

    说着说着,他突然暴起发难,朝魏子臼扑去。

    却是他明白,只要杀了魏子臼,就能导致皇位空悬。

    以晋皇气运打造的至宝,自然也就失去了存在的基础。

    魏子臼大惊,立刻施展护身术。

    房知举冷笑。

    这玩意就是他教的,岂会不留后手?

    咔!

    果然,下一刻看似完好的护身光罩,就被大黑老鼠一爪刺破。

    “找死!”方从举手打了个响指。

    大黑耗子突然身子一僵,凌空摔落。

    “啊!吱!啊啊……”

    落地后,他开始痛苦抽搐起来,仿佛在遭受什么难以承受的酷刑。

    却是这老鼠被方从捕获已久,早就布置了种种手段。

    每一种都能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这时,至宝中的紫气也开始了崩解。

    眼看情况紧急,一枚交钮大印立刻从方从头顶飞出,镇压在天子剑上。

    轰!

    剑中溃散的紫气立刻像散沙一样被攥成了团。

    方从以手持剑。

    剑脊压在魏子臼头顶。

    问:“魏子臼,你可愿受天子敕封为晋皇,从此敬天崇道,保护臣民,安靖疆域?”

    魏子臼神色一肃,单膝下跪道:“我,大晋皇子,臼,愿受天子敕封,从此奉天行道,绝不敢违。”

    方从以剑轻拍魏子臼三下,道:“即刻起,你便为皇帝。持天子剑,永镇大晋。”

    魏子臼双手将剑接过,高举于顶道:“遵天子命!”

    嗡!

    天子剑一震。

    无边无际的紫气涌入传国玺。

    方从甚至能够肉眼可见地感觉它在增强。

    仅仅片刻功夫,精纯的深紫气运便增加了两倍有余。

    却是他虽然得了大梁帝位,但实际控制的只有一州。大晋无论国土面积还是人口,都是端州的数倍。

    若不是刚行敕封,格局不稳,只怕还会更多。

    ——即便如此,变强的至宝都仍给他增加了一项功能:

    他发现,自己已经能够勉强看清每个人识海中的魂魄。

    这或许没什么。

    但恐怖的是,所有人的魂魄上,都趴着一个五爪邪物。

    那邪物似人一样长着眼鼻,却没有嘴。

    触须一样扭曲的长爪,紧紧盘踞在魂魄之上,其中有一部分,甚至都刺进了深处,完全与魂魄纠缠共生在一起。

    “这是什么鬼!”

    有那么一刻,方从都怀疑自己看到的不是真的。

    他也很想找一面镜子,看看能不能照出自己的灵魂。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丹陛之下,群臣再次齐拜。

    连番出现的变故,让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做什么都不好,不做又万万不行。不是,他们便成了机械执行流程的机器。

    反正以往皇帝登基该怎么做,他们就怎么做。

    做错大不了所有人一起受死,总比一个人当出头鸟要好。

    至于什么天子,什么敕封,他们听是听到了,看也是看到了,但完全无法与过往联系起来。

    “啊!饶命!陛下饶命!天子饶命!”

    万岁之声平息后,大黑老鼠的惨叫就变得格外清晰。

    方从掐诀,暂停了它的痛苦。

    大黑耗子翻身。

    想跑,不敢。

    想咬,没胆。

    只能张牙舞爪,对着方从无可奈何。

    “怎么,不服吗?”方从作势再欲掐诀。

    半人高的大黑耗子立刻高叫:“服!服!陛下,奴才服了!奴才彻底服了!”

    “那就好!”方从一张封魂符打出,将其彻底禁锢在耗子体内。

    然后又是七根长钉,将它死死钉住。

    他没打算留下房知举,哪怕是变成了耗子,神煞房家的种种诡异手段都让人防不胜防。

    留下来,只怕将来一不留神,就会让他吃个大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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