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镰刀扛在肩上,死神悠哉地飘下来。
它的脸虽然是万年不变的骷髅像,看不出表情,但阿鲁卡多感觉它现在一定非常开心。
“所以死神,你是想像当年那样,趁我不备,把我的装备都收走吗?”
“呵呵呵呵。”
死神的笑声仿佛不只是它发出来的,连那镰刀上的头骨也成了发声器,听起来有些立体环绕的感觉。
“阿鲁卡多大人说笑了,哪有那个必要呢?看看这雄伟的城堡吧,自我侍奉德拉古拉大人以来,何曾见过如此庞大的力量?再加上这无尽的地狱军势,不要说是一个国家或者一块大陆,便是拿下整个世界,也不在话下。”
“哼,你们每次都信心十足,但这次比以前更甚。果然是因为尤里乌斯吧?”
“唔?那是何人?”
阿鲁卡多长剑引后,做出要动手的架势。
“少装傻。他是这一代的贝尔蒙多,已经失踪了,一定是你们将他藏在城里了吧?就像里希特那样。”
死神沉吟片刻。
“虽然里希特的遭遇很有趣,但是抱歉,阿鲁卡多大人,你说的我完全没有头绪。”
“是吗?无所谓。”
嗖——
随着身体上红光闪过,阿鲁卡多使出亚空间移动,从死神面前瞬间消失。
出现在背后。
叮——
长剑的偷袭不出意料被镰刀轻松挡住。死神将肩上的镰刀放下抡了一圈,逼退阿鲁卡多。
只这一合,阿鲁卡多就明白。
“不光是他,连你也是历次最强形态吗?”
“哈哈哈,正是。这城中满溢的魔力,还有源源不断的灵魂与怨念,我的躯体正得到前所未有的滋养。所以……”
镰刀自死神手中散作魔力的光点,它的身体也随之变淡。
“……想要参观城堡的话,就请便吧,阿鲁卡多大人。我只是代表主人来和你打个招呼,尽地主之谊。但可不要以为,你还能凭一己之力赢到最后。呵呵呵呵……”
与它留下的警告一起,逐渐从大厅里消失。
阿鲁卡多收起剑,想了想,继续向城堡深处走去。
死神的话,他知道不是虚张声势。不如说自己单刷城堡,这才是虚张声势。
但他必须这么做,一如1796年那个时候。
在里希特被控制成为城主后,贝尔蒙多失去了对抗德拉古拉的能力,导致二者构成的螺旋诅咒被打破。由此带来的魔力震荡,唤醒了沉睡多年的阿鲁卡多。
他孤身深入恶魔城,在里希特的妹妹【玛莉娅】的帮助下,最终消灭德拉古拉,也救出了里希特。
所以在尤里乌斯下落不明,贝尔蒙多又一次没人挑大梁的情况下,阿鲁卡多依然要站出来,即使没人告诉他必须这么做。
反正不过是把干过的事重复一遍罢了。
达·芬奇为静雄的宝具取名为“折断,然后踩扁”。嗯,完完全全就是描述而已。
按刑部姬的说法,每当静雄把嘴里叼着的牙签,香烟或者什么东西折断,然后扔在地上踩扁时,就代表他那根原本就不结实的理智线彻底绷断,要不受控制地倾泻怒火了。
而根据达·芬奇的观察,既然能升华为宝具,那么静雄可以通过主动做出这个动作,来强制进入倾泻怒火的状态。类似于从者发动宝具前,需要解放宝具真名的过程。
只不过,这都能成为宝具……虽说构成从者宝具的因素总是不乏奇闻异事,但这也太奇葩了吧?
这事先按下不表,紧赶慢赶的迦勒底一行人,终于能看到远处的瓦伦克村了。
头顶的天空也摆脱了那些暗红色。能重新站在太阳下,众人的心情也好了一些,虽说是已经快下山的太阳。
除了弗拉德。她不怕阳光,但也不喜欢在阳光下活动。
“停车。”
她忽然这样说。美辉身子一歪,单腿支着地,把自行车停住。
“怎么啦怎么啦?”
弗拉德那张原本就因为阳光而难受的脸,正变得更难受。
“不愧是贝尔蒙多的村子,这么远就能感觉到结界。如此强度,就算是余,也不可能无伤踏入。”
“啊对了,”立香也刚想起来,“阿拉德好像说过,村子周围有针对魔物和吸血鬼的结界。”
“所以汝等先去吧,不用管余。那边正好有些小树,余就在那里等。”
话虽如此,立香还是担心大家的状态,便让静雄和美辉留下陪着弗拉德。自己带上修玛,骑着美辉的自行车先进村子。
直奔贝尔蒙多大宅。
“阿拉德!”
立香一眼就看到了院门外的阿拉德,正靠着墙,很不情愿地样子,似乎在等谁。
看到立香,阿拉德大喜过望。
“立香修玛!你们可算来了,我电话打不通,一直担心你们呢!出什么事了吗?”
“唉,一言难尽。阿拉德,现在是什么情况?”
“唔……”
阿拉德愁眉苦脸,跟立香说了他回去以后的事,包括神圣祝福的仪式。
现在,贝尔蒙多和教会的主力全在村子里集结,其他民间退魔组织在完成了消灭零散魔物的任务后,也会陆续到这里集合。
等人手差不多了,就会正式攻打恶魔城。不过既然提到人手,那就得有足够的数量。
而要说到数量,果然还是绕不开军队。
没错,哈维恩上校今天也会带着部队来这里集合。
“那个混蛋上校害死我们许多人!不光是兄长,连杏子姐他们也被当炮灰使!他居然还敢来!”
阿拉德不忘把山区的事情又说了一遍,立香算是明白了阿拉德在等谁。
“出了这种事,那上校居然还会被委以重任,这个国家的军队已经没啥能人了吗?”修玛挺不理解。
“唉,组织里的事,三言两语说不清啊。”
达·芬奇深有同感地叹气道。你问感从何来?当然是这一年她跟魔术协会反复辩论的经验。
“同一个事实,用不同的方法描述,效果也会不一样。那上校大概也精于此道吧?”
说白了还是明哲保身,或者干脆说甩锅那一套呗。就算是立香这样的好脾气,听了也不免要憋气。
偏偏,烦啥来啥。
有几辆军用越野车拖着浓烟过来了,在院外生硬急刹,十几个士兵跳下车来。
他们显然对立香等人有所警惕,但阿拉德完全不惧,死盯着最后下来的那人。
“哈维恩!”
他几步走过去,士兵连忙拦住他。
哈维恩打扫一下衣服,漫不经心地朝阿拉德望去。
“你好像,是尤里乌斯的弟弟吧?”
“你还敢提我兄长的名字!?”隔着士兵,阿拉德狠狠指着哈维恩,“说!你这家伙是怎么花言巧语,逃避惩罚的!?你害死了兄长,还有我贝尔蒙多那么多猎人,你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
“呵呵呵,千刀万剐是吧?”
哈维恩淡然一笑,竟让士兵们放开阿拉德。
又拍着自己的胸口。
“来,给你机会。用你那把剑杀我,给你兄长报仇吧。”
“你!”
奇怪的场景出现了。立香虽然不觉得阿拉德真会杀人,但这小子脾气不小,上去揍两拳还是合理的。
然而阿拉德的拳头握得死死的,全身上下都充满了走过去的念头,却依然没有迈动半步。
“哼,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小鬼。”
嘲笑着阿拉德,哈维恩带着士兵们朝大宅走去,还不忘甩下两句。
“战争总会有牺牲,意气用事可打不了胜仗。”
看着哈维恩那得意的背影,阿拉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把拳头挥在院墙上。
打得手生疼。
“可恶!可恶!可恶!!”
“好像有点隐情啊,”达·芬奇等哈维恩进屋了,才重新露出图像说道,“是什么让你把火气控制住了,阿拉德?”
“…………是总统。”
倚着墙,阿拉德颓废地坐下。
“总统亲自打电话过来,说恶魔城的影响越来越大,已经引来了国际上的注意。现在还能勉强控制消息,但迟早会隐瞒不住。”
达·芬奇连连点头。
“嗯嗯,我懂。到那时且不说事情怎么解决,最后这个国家肯定会遭到非议乃至制裁吧?特别是某个好管闲事的漂亮国。”
阿拉德捂着额头。
“所以总统命令我们,不……不计前嫌……不惜代价,在一周之内,摧毁恶魔城……我叔叔卡博雷也同意了,他现在暂时代替了兄长的位置……”
不计前嫌。立香能想象出阿拉德说这个词的时候,有多不甘心,不情愿。
“不过,今天你们来了就是好事。”阿拉德笑着站起来,“就在我家住下吧。我已经跟叔叔说好了,他也希望迦勒底能帮忙。”
“放心,忙我们一定会帮,”立香拍着阿拉德的肩膀,“只是我们没法在这里住,打算在村北边,就是快进村的那个地方待命,有事通知我们就好。”
“村外头?”阿拉德直皱眉,“为什么?外面到处是魔物,这村子有结界,很安……”
一说到这儿他也想起来了,迦勒底还带着吸血鬼呢。
立香又说了od那边的事,还有路上的遭遇,阿拉德也只能作罢,送迦勒底离开。
他还想着今晚跟立香好好说说话,排解一下心里的郁闷呢。
望了眼家门,他转身离开,去教会了。
晚餐的餐桌上,阿拉德随便吃了点,就靠着椅子,望着天花板。
旁边的希维尔轻轻叹气。
“跟以前比起来,你这饭量简直称得上是自杀。”
“要你管啊。”阿拉德爱答不理地说。
“我也不想管闲事,但你这个样子让人实在放不下心。先说好,今晚教会的人要住在这里,我可没法再安排你了。”
“无所谓,我在外面也能躺一宿,又不是没露宿过。”
希维尔摇摇头。
“你就那么不想回家吗?”
阿拉德一翻身坐正,瞪着希维尔。
“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待在家里?待在那个没有兄长,只有可怜的玛莎姐,还有那个臭嘚瑟的上校的家里!?”
他说话的同时拍着桌子,希维尔只回给他平静的目光。
“所以你逃避了?”
“我没有逃避!兄长要我接受祝福,要我战斗,那我就会照做!但是……”
阿拉德移开了视线。
“……兄长是独一无二的,我不可能达到他的高度。就连九星计划,都是围绕兄长设计的。卡博雷叔叔得知兄长下落不明后,也是很干脆地放弃了计划。因为他知道兄长不可替代,无论是力量水平,还是人格魅力……”
越说声音越小,希维尔听得有些含糊不清。不过大概意思她懂了。
“既然你这么烦恼,那就在这里慢慢消化吧。”
她收拾着餐具,又擦起了桌子。
“等你接受了,有自信了,就回去战斗吧。我相信你到时候就能看清该做的事,做出正确的选择。”
这话听着没毛病,但是希维尔的语气,阿拉德很不喜欢。这修女总是摆出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或者说她的感情系统大概是出了毛病。
换个稍微正常点的人,听了阿拉德的话,不说陪他聊天排解,至少也会说一些温和的,鼓励的话吧?起码加加油总没问题吧?
怎么从希维尔嘴里说出来,听着就这么生硬呢?虽然道理是这个道理。
“嘁,我知道了。”
不开心的阿拉德猛地站起来,把坐着的椅子都撞翻了。
“反正像你这样每天一门心思向上帝祈祷,把一切都寄托在天堂上的人,肯定不知道什么叫背叛,什么叫猪队友吧?”
“猪队友,我确实不太理解……”
把抹布扔在空盘子上,希维尔将它们都端起来。
“……但何为背叛,我很清楚。”
在阿拉德不解的目光中,走向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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