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垂着头扣着手,扇柄都折断了却不自知,满脑子都是半夜套麻袋把马尔泰打成猪头,现在的平静不过是边上蹲着尊大佛。
泡沫耳听八方眼观六路,不着痕迹的避过众人从自家主子手里取过凉扇,并靠近其耳边小声安慰:
“格格且先忍耐一二,咱们回头自然有的是法子收拾她”。
明玉眼底的阴郁几乎要藏不住,当年她同外祖父出行遇到野狗群,她差点毁了容,回头养了几乎小半年才痊愈。
后来安亲王府的一位庶福晋纳喇氏得知后便用狗算计她,大晚上的逼得她掉冰湖里冻了许久,事后还卖惨说祖父只心疼她,对其所出的九格格不闻不问,这才昏了头。
好在外祖父直接赐死了她,那件事当时在府里闹得挺大的,但也起了连锁反应就是她的女儿后来依样画葫芦以狗毛为引,让她差点过敏窒息。
这样接二连三下来,她也算是与狗子结下了不解之仇,今日脑子差点卡壳可并不是一日之功。
就像现在她想要刀了马尔泰若曦的心也并不是一蹴而就。
“明玉格格怎么看?”。
耳边传来一句低缓的声音,明玉第一反应是宰了她,车裂,木马,滚刀,针刑还有贴加官!但瞥一眼皇上平静到严肃的脸,好险忍住了。
今日她到底没伤着,而且人家就是去遛狗的,她能怎么办?最关键的还是外祖父说了,安亲王府现如今如烈火烹油,得急流勇退,低调。
自己自然是不能拖后腿,这个若曦这样放肆,说来也是人家身份也有一定的底气,大小是个大西北扎根的家族,没她尊贵也不是个能随意处置的。
要她死自然行不通,可这样轻飘飘放过也不可能,所以她打算暗下黑手,白日里先淡淡了事。
稍微整理一下表情后,明玉起身行礼道:
“是臣女自己怕狗,不关若曦姑娘的事”。
听听,她多善良,多心软,多慈悲为怀。
“虽然她总是这样不懂规矩又自以为是的给人惹麻烦,不是偷跑出府鬼混就是招猫逗狗吓唬人,还老爱到处偶遇几位来做客的阿哥们并死命扒拉,
但想来她也只是才来京都,在家中又受长辈庇护,这才活泼随性了些,做事不计后果了些,想着有人兜底故而不顾及别人也是有的”
说完又不觉依旧舒服的她看向瞪着大眼睛的若曦,很温柔很小声的继续:
“不过我还是要好心提醒若曦姑娘一番,这里毕竟不是您家那边,能由着你这般肆意妄为,一个不留心,就像今日这样,迫害了无辜人”。
“对了,说起来,你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吧,上次你也是打着活泼直爽的幌子伤着了我姐姐,出门遛弯也能撞上人家四贝勒两人的马,据说也是把人两位爷吓得不轻呢”。
呼!
爽了。
这辈子没说过这么多话,马尔泰若曦,老娘记住你了!
本来随口一问的康熙:“······”。
其他人:“······”。
现场安静如鸡,明玉几乎没给别人喘息的机会,叭叭的小嘴利索不带停顿,如一阵狂风刮过,几个大耳刮子轮番拍在马尔泰家脸上。
若兰呆愣片刻脸色惨白,几乎要跪不住,明玉先是原谅了若曦,瞧着也不打算深究的模样,可她不但把若曦做的事情以不清不楚的话述抖了个干净。
最要命的是还质疑了整个马尔泰家的教养,生生把这次意外说成习惯成自然的任性而为,还暗指家里边的长辈们会替她扫尾,以权压人。
巧慧也听出了事情严重性,摁着自家二小姐的同时也不忘轻碰一下她家发呆的大小姐,这会儿可不是伤感的时候,赶紧说两句话补救啊!
若兰回神后立马伏地叩首:“请明玉格格恕罪,若曦并非有意,只是太过喜爱这些动物,又一时没控制住它,若兰在这里替她向您赔罪,若兰保证,她以后不会再犯了”。
随后又补充道:“皇上明鉴,家中长辈们对待子女一向严格教导,从来没做过出格的事情,更不敢肆意伤人啊”。
明玉直接冷笑出声,还莫名有些大,生怕地上跪着的人听不到,这解释跟没说似的,半点信服力没有,因为若曦做的事都是实打实的。
没人提还能被她们半遮半掩的糊住,可既然明玉给摆在台面上了,那马尔泰家的教养便是没问题,那也有问题了。
谁也不会真跑大西北去仔细调查不是,人家只看案例。
不过她还是挑拣着的回了前半句:“侧福晋言重了,说什么怪不怪的,反正也不是头一次,我都习惯了,左右今日离府,你不喜欢的话,我日后不提便是了”。
被阴阳怪气得脸红脖子粗的若兰:“······”。
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闯了大祸的若曦:“······”,趴着装鹌鹑,一动不敢动,不过眼珠子直转,打算找机会背出那首沁园春·雪来拍拍康熙马屁。
说来说去还是没意识到事态严重性和给家族带来的后续恶性影响力,瞻前不顾后,还半点自省没有。
也是奇葩。
康熙捏着茶盖的手合上又拿开,拿开了又合上,几经反复竟是找不到话说,沉默着看向骄阳似火的明玉。
他一生见过的女人何其之多,但还是第一次撞上这样的,不提容貌,单说她唇枪舌剑却半点不难看,便已足够惊艳。
明明这般得理不饶人,还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小诬陷,但竟奇怪的让他讨厌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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