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委屈极了,又看向李族长他们,脸上带着几分倔强和几分受伤和失落,“老二说是我让他撞上石头的,你们就信吗?可我说我没有,你们又信不信呢?”
说着又自顾自的摇了头,自嘲起来,“是了,老二开着木工坊,家里也越来越好,能带着族人们挣钱过日子,而我只是一个废人,啥也帮不到族人们,还欠着大家伙的债呢,你们向着老二偏着老二那是肯定的,谁叫我只是一个废人呢!”
李族长等人被他的这番作态也是弄的一愣——
因为继和有出息,所以更相信继和的话?
可就是继和和继仁反过来,有出息的是继仁,他们也更相信继和啊!
毕竟,继和可是他们打小看着长大的,心眼实人也老实,他咋会说假话冤枉自己的大哥呢?
可仔细一想,继仁打小也是话不多闷头干活的性子,啥时候就变成这样了呢?
“够了!”
一片沉默中,突然,李荣松痛苦的叫出一声来。
众人闻声都朝李荣松望过去。
李继仁就挨着李荣松的,他转头将视线落到儿子身上,一眨不眨道:“荣松,他们都不信我,你可是我的儿子,难道也不信我吗?”
李荣松眼神复杂的看着他,在他的眼中清楚的看到了他此刻想同他说的话。
荣松啊,想想爹昨晚跟你说的,你也不想让棕哥儿他们都不认你这个大哥吧?你也不想爷爷奶奶他们气出毛病来吧?你也不想让大家都知道你们兄妹有这样的爹吧?我是你亲爹!你得帮亲爹瞒着!你不能说出来!
李继仁的眼睛目不转睛,恨不得将儿子盯出个窟窿来,只要儿子不说,他不承认,一口咬定是老二冤枉他,这事就铁定办不了!
李荣松满心的痛苦,迎着李继仁的眼神,眼中似乎也在说话,爹,你答应我的,只要二叔醒了,你就会同他赔罪道歉求他原谅的!
李继仁摇头,爹不能认!你没看见吗?族长族老他们都在,要是爹认了,他们会按族规重重的处置爹的!杨桃姐妹还没说亲,檀哥儿还小,你们想没爹吗!
父子俩视线胶着,各不相让,看的众人都是一头雾水。
“荣松,你想说啥?”李族长不由出声,打断了两人的无声对话。
李荣松深吸一口气,看看爹眼神的恳求,以及堂屋中皆都望着他的每一个人,爷爷,奶奶,二叔,二婶还有石榴,石榴那双眼睛漆黑明亮,他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只觉得无所遁形一般——
他想起了从小到大都很疼他们兄妹的二叔二婶,从小到大关系都亲近的堂弟妹们,二叔二话不说借出了十吊银子,石榴毫不犹豫帮忙垫上的诊金药钱——
一件一件——
他是长房长孙,小时候爷爷将他捧在怀里,教给他的第一个道理,那就是做人要踏实,要厚道,要诚实,他为长,得爱护底下的弟弟妹妹,要带好头,孝敬长辈们——
许多的念头闪过李荣松的脑海里,最终,融为了一处。
李荣棕再不看李继仁那暗藏恳求的眼神,抬头看向李族长和族老们,难以启齿却又格外的坚定道:“二叔说的的都是真的,我看见了,就是我爹抱着二叔的脑袋往石头上撞的!”
此话一出,石破天惊。
再没有什么比李荣松的作证更有说服力的了。
荣松向来是个厚道孩子,从不说谎的,要不是真的,他咋会冤枉自己的亲爹呢?
李继仁脸色顿时像染坊里的染缸一般,五颜六色的,好看得紧。
他死死瞪着李荣松,“荣松!我可是你亲爹!你咋能帮着你二叔一起冤枉亲爹呢!”
到这时候了,他还在想着逼挟着儿子反口帮着他说话。
说出了事实,李荣松只觉得沉甸甸的心都轻了不少,虽然它还很重,但重得却不叫他那般承受不起了。
他看向李继仁,认真道:“爹,您别再狡辩了,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您得给二叔赔罪道歉!”
李继仁终于绷不住,脸色阴沉难看起来,上手就重重打了李荣松一个耳光,“不孝子!你胳膊肘往外拐,你不是我儿子!”
话音刚落,一个耳光啪得一下落到了李继仁的脸上,响彻整个堂屋。
“你才是不孝子!你个狼心狗肺的玩意儿!我咋生了你这么个畜生不如的儿子!”
李老爹痛心疾首极了!
分家时,他让老大让一成所得分给几个弟弟,老大想也不想就不同意,他就知道,老大养歪了,不像他们两口子,他心里窄呀!
而当初木工坊招工,让荣柏去,继仁就不让,非得要去找了这扛木头的活计,那时他就看出来了,老大恨上老二了。
后来吴氏被休,老大阴阳怪气了几番,也不肯去老二家吃团圆饭那副样子——
可他再咋的,也想不到老大竟然会对自己的亲弟弟下死手!
他的儿子,咋能是这么一个畜生东西呢!
李继仁打了儿子一巴掌,转头就挨了亲爹一巴掌,他捂着脸,仰头看向李老爹,整个人都扭曲起来。
“谁让你生我的!谁让你生我的!我也不想你们生我!
从小到大,你总是嘴上挂着,要我当好哥哥,友爱三个弟弟,所以啥事都是我顶在前头,我十岁就跟着你下地,农闲了去打短工,连新衣裳都穿不着一件,总是你穿不了的衣裳改给我穿,可弟弟们就能穿上新衣裳!我是长子没错,可我也是你们的儿子啊!
说白了,你和娘就是偏心!打心眼里就是偏心!
我是你们捡回来的吧!捡回来当牛做马,累得跟条牛似的,啥活都要做!老三老四总是偷懒,你却总是不说他们!我是条牛,我儿子也是牛,一大家子,干的活最不少,可我檀哥儿抓中去读书,他们却还不高兴了!
到分家,爹你都还偏着他们!要逼我退友爱弟弟,少分一成家产,凭啥啊!那是我该得的,凭啥拿出来给他们分?
我不答应,爹你就给荣松全分旱田,就为了给老二他们一亩水田!还有银钱,谁家分家银钱不都是三七分的?粮食也是一样,可爹你偏心啊!啥都平分!
明明那些银钱我没少挣,那些粮食也都是我们父子出力出的最多,凭啥平分?
就因为你平分,才害得我们一家连给荣柏娶媳妇办酒席这些都要借钱!如果不是这样,吴氏又咋会那样做!
但凡爹你偏着我点儿,吴氏就不会被休回娘家,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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