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的声音通常带着诱惑力,此刻路鸣泽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带着浓浓的蛊惑力。
路明非扭头望去,方桌旁坐着一个人,烛光映照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把他的影子投在后方的墙上,左右摇曳,就好像真正的魔鬼。
“你小子,果然是你!”路明非从床上崩了起来,朝那个人影走去,“你他娘的回来就干这种缺德事,我可是卖了你四分之二,整整一半的命啊!一下帮你把业绩完成了二分之一,结果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兴许是太久没见这家伙了,也有可能是刚刚绘梨衣的动作整的路明非有点燥热,他的情绪有点激动,他猛的踏出去几步后忽然停住了。
因为路明非忽然想到,刚刚绘梨衣还躺在自己怀里,他这样一走,绘梨衣不得摔床上啊,路明非连忙扭头看去,只见绘梨衣已久保持着拥抱者一个人的姿势,但是她拥抱的地方空空如也……那是原本自己在的位置,自己立刻后当然什么都没有,但离奇的是,绘梨衣并没有倒下,她的下半身跪坐在榻榻米上,上半身却以一种极其夸张的倾倒着,没有任何的依靠,却就这样静止在半空。
这太诡异了,因为世界上腰腹力量最强的人也不可能做出这么离奇的姿势,保持长久的静止状态,她更像是被一种神奇的力量定格住了。
但是路明非没觉得有多奇怪,因为那个自称为“魔鬼”的家伙就坐在旁边,这个世界上似乎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他定格的不只是绘梨衣,而是整个世界。
“你可真是冤枉我啊哥哥,你可以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但你也不能污蔑一个好人!”路鸣泽摇着头叹气,“我做的这一切,可都是为你好啊!”
“谁要你为我好啊,你为我好就是为了给我和绘梨衣下……这种东西?”路明非一扭头,冲路鸣泽一瞪眼,“哪怕是新婚夫妻也不能做这种事吧?你知不知道这是违法的……好吧我也不知道在日本这个变态的国家这种事算不算违法,但你征求我的同意了么?你征求绘梨衣的意愿了么?我们俩又不是等着交配的小公母猪!”
“所以我说冤枉啊哥哥,我真没给你和你新婚妻子下……那种东西啊。”路鸣泽眨了眨眼,“虽然我一直不信奉人权至上的主义,但再怎么说你也是我哥哥,那姑娘我勉强也能认作嫂子,强行撮合你俩生出个小怪物来对我有什么好处?我还得替小家伙擦屁股。”
“什么意思?”路明非挑了挑眉,来到路鸣泽的身边坐下,“你说的那些话,我和绘梨衣婚礼上喝的那些酒里,你和源稚生究竟加了什么东西?”
“八岐大蛇的骨髓液。”路鸣泽缓缓地说。
“啥玩意?”路明非愣住了,“八岐大蛇的骨髓液?这词我听起来怎么这么陌生呢?把这玩意加我们酒里干嘛?你小子别是修仙小说看多了吧,以为杀了个灵兽吃了肉就可以升级?”
“这东西是源稚给你们加的,所以哥哥你别冲我发脾气了,这么磕碜的玩意我可拿不出手。”路鸣泽叹了口气。
“所以源稚生为什么要给我们喝这东西?”路明非皱了皱眉,“而且八岐大蛇不是已经死了么?”
“哥哥你像个好奇宝宝,还好吧,我先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题。”路鸣泽说,“八岐大蛇确实已经死了,理论上那原本是个杀不死的怪物,无论死去多少次都能再活过来,但自从‘圣骸’离开它身体的那一刻,八岐大蛇的确是彻底死了,可死去的生物不代表身体里就不蕴含任何能量。”
路明非点点头,他能理解路鸣泽的话,卡塞尔学院“龙族生物学”的课程里也普及过类似的常识,龙类是很难杀死的生物,当一只血统高贵的龙被真正杀死后,它的全身上下依然是一座珍贵的宝库,不仅有科研作用,实质用途更大,它的鳞片、内脏和血都是难得可贵的原材料。
“虽然‘圣骸’已经离开了八岐大蛇的体内,但它也将那只怪物的身体彻底改造,那是凌驾于龙族亚种之上的生物,比次代种更加罕见。”路鸣泽解释,“你们卡塞尔学院应该有类似的技术,从新鲜的龙类尸体中提取骨髓液和龙血,制作成一种纯度极高的血清,战争结束后源稚生应该就立马做了这件事,这是那只死去的怪物身体中仅剩的最珍贵的东西,源稚生全都分给你和绘梨衣了。”
“但是这些东西,我和绘梨衣喝了有什么意义么?”路明非还是不解。
“当然有意义,哥哥你在喝下那些酒的时候,应该会有类似于‘暴血’的感觉吧?”路鸣泽问。
“对,血液的流动明显加快了。”路明非点点头。
“以往提到龙类的血时,普通人都会下意识觉得那是一种毒药,它会让混血种突破血统阈值,变成死侍。”路鸣泽摇摇头,“但龙类的血液和骨髓液经过加工以后制成血清,也可以作为救命的药物,甚至是补品。”
“补品?”路明非又听到了一个新鲜的词。
“哥哥你知道上杉绘梨衣以前都是怎么活过来的吧,以她血统失控的情况,早就该死了,但赫尔佐格那老小子一直用死侍的血清吊着她的命,死侍的血清管用,龙类的血清知会更管用,只是要把握好一个度。”路鸣泽说,“源稚生应该是得到了赫尔佐格制作血清的方法,他放弃珍贵的研究机会,把八岐大蛇仅剩的血液和骨髓液制作成浓缩的血清,混在酒里,让你和绘梨衣喝下去。”
“这么说……”路明非怔了怔。
“所以我说那小子对你们还不赖,虽然哥哥你一直说有把握解决绘梨衣的血统问题,但源稚生也一直在用他的办法拯救他的妹妹。”路鸣泽点点头,“这个方法是可行的,就算我没出现,这些血清也够那小姑娘健健康康生活至少十年吧。”
“等会儿,我大概明白源稚生的用意了。”路明非打断了路鸣泽的话,“但你还是没解释,我和绘梨衣为什么会这么……情绪化,八岐大蛇的血清还有催情的作用?”
“哥哥你忘啦,我说了血清不仅仅是救人的药,还是一种补品,上杉绘梨衣的血统问题已经被我解决了,哥哥你又没有血统隐患,现在你们两个都是健康的正常人,药物当然只会发挥补品的作用。”路鸣泽露出意味深长的笑,“但这种补品可不是常见的枸杞燕窝这么温和的东西,龙类的骨髓液这种东西,光是听名字,你就该想到它有多么烈性。”
“所以这玩意儿就是把我和绘梨衣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路明非的眉毛挑了挑。
“当然……不是。”路鸣泽露出猖獗的笑,“我都说了,源稚生准备的只是磕碜玩意儿,上杉绘梨衣经过我的治疗后,已经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怪物,哥哥你大概没感受到,但她的力量,其实已经凌驾于上杉越之上,至于哥哥你……”
“哥哥你可是怪物中的怪物啊,一只死去的八岐大蛇的血清而已,怎么会让你产生这么剧烈的冲动呢。”路鸣泽打了个很好理解的比喻,“就好比龙血对普通的混血种来说是致命的毒药,但如果一位君王食了一只三代种乃至次代种,它会因为次代种的血液而意识混乱么?”
“你不是说,这东西是烈性的补品?”路明非的话眉头皱得更深了。
“补品而已,再烈性也不是猛药啊,虽然不是什么顶级的东西,但源稚生能弄到这玩意儿已经尽他最大的能力了。”路鸣泽晃了晃脑袋,“补品喝多了堆在身体里,排不出去的话也很糟糕啊。”
“所以你的意思,下药的还是你?”路明非瞪了眼路鸣泽。
“别说的这么难听嘛哥哥,我可不会用这么下作的手段。”路鸣泽打了个响指,“还记得你们喝的那杯最烈的伏特加么?那里面的东西可不是什么药……那里面被我加了天丛云碾成的粉末。”
“天丛云的粉末?”路明非喃喃这几个字,似乎无法理解。
“那柄白王身上最坚硬的骨骼,在白王彻底死去后,也无法维持原本的硬度了,碾成粉末对我来说不是难事。”路鸣泽的笑容有些癫狂,“知道天丛云原本是白王的什么部位么?哥哥你回想一下赫尔佐格掏出天丛云的位置,我就不继续往下说了,免得哥哥你把午饭吐出来,过补的骨髓液作用于你们的身体,让你们产生过剩的精力和荷尔蒙,而我准备的东西,相当于一种引子,作用于你们的意识,让哥哥你们把多余的荷尔蒙给释放出来。”
“见鬼,所以你的行为到底和下药有什么区别!”路明非有些慌张的向路鸣泽质问,“只不过你的药性质更特殊,药效更猛烈!”
“哈哈哈哈哈,你说‘药’就是‘药’吧,全世界不会有这么昂贵的药了,哥哥!”路鸣泽笑得像个真正的小疯子,“世界上只有我会对你这么大方了,我说过我不会害你,过剩的营养堵在身体里是好事么?哥哥你知道为什么世人说龙类好淫么?因为这本来就是进化的一种途径,男欢女爱,阴阳之道,人之常情,今夜过后,哥哥你和绘梨衣的体质,会有质的飞跃!”
“但是这种事……但是这种事……”路明非咬着牙说,“你不考虑绘梨衣的想法,我不可能不考虑绘梨衣!不论什么理由,不论什么理由,我都不可能强迫……”
“这算什么强迫啊,哥哥?我只说这东西能刺激赫尔佐格,也没说会让人失去意识啊。”路鸣泽轻轻叹了口气,他用一句话就堵住了路明非的嘴,“你又怎么知道,绘梨衣不是自愿的呢?”
路明非张了张嘴,但他哑了,因为他想起来,绘梨衣虽然和平时的样子不太一样,但嘴里却一直含着“sakura”这个名字……绘梨衣的意识是清醒的。
包括路明非,自己的意识也是完全清醒的,他知道绘梨衣在做什么,所以绘梨衣应该也清楚她在做什么,她所做的一切全都发乎于自己的意愿。
“所以哥哥,人还是不要活的太别扭,这不是你在梦境的故事里自己得到的结论么,心里想的事错过了人事会后悔的。”路鸣泽轻声说,“今晚的月色很棒,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你的女孩还在等你呢,为你们的人生留下完美无憾的一天。”
路明非缓缓转过身去,看榻榻米上的绘梨衣,绘梨衣的神情含羞,眉宇之间都透着温柔,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分明隐隐藏着期待的情绪,哪里看得出来半点不情愿或是被强迫的意思。
所以,这也是绘梨衣的心愿么?
“看来是我想当然了,没考虑到绘梨衣的想法。”路明非轻声说,“你说得对,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如果是心里想的事但是一直刻意回避的话,那不就像个伪君子了么,你说是吧?不过等会儿我还是会问问绘梨衣的想法……”
“路鸣泽,你怎么不叨叨了?”身后一直没人回应,路明非扭头看去,原本坐在桌旁的那个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路明非没太在意,这家伙一直来无影去无踪惯了,大概是要说的说完了,不想打扰自己和绘梨衣这对新婚夫妻的相处……不过路明非本来有点事想问他,想知道他消失的这一段时间都去干嘛了,看来只好等下次问。
路明非回到绘梨衣的身边,他忽略的是,路鸣泽的能力能将整个世界静止,刚刚绘梨衣的确是保持诡异的姿势一动不动,但桌上的烛火却一直缓缓跳动着,把路鸣泽的影子投在墙壁摇晃不停。
昏暗的灯光下,路明非也完全没注意到,刚才路鸣泽坐过的位置上,血的痕迹宛若一朵黑色的花般,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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