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黑色的马车行至罗亚尔宫前。
卫兵立刻上前将其拦住:“这里是罗亚尔宫。请报上您的名字。”
车夫从身上取出块铜质的小牌晃了了一下。那卫兵立刻让开了大门,低头不再做声。
马车径直来到罗亚尔宫东侧,停下。一名身着黑色长袍,将帽檐压得极低的人快步走上台阶,非常熟谙地推门而入。
奥尔良公爵坐在桌前,大致思索一番,正要提笔写信,就听到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老爷,英国大使哈特里先生来了。”
“请他进来吧。”
片刻,门被推开,一身黑衣的哈特里向奥尔良公爵抚胸示意,满脸笑意道:“哦,菲利普,我的老朋友!我们有日子没见了。”
奥尔良公爵微笑点头:“亲爱的戴维!您怎么想起到我这来了”
哈特里跟他客套了一番,说出正题:“菲利普,您知道的,伦敦那边总是给我找麻烦。而我,在巴黎这地方,就只能靠您了,老朋友。”
“您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是这样,我想在报纸上刊登一些东西。”
“那您找我就没错了。”奥尔良公爵笑道,“说吧,是广告,还是什么启事”
“呃,确切来说,”哈特里摊了一下手,“是刊登一些故事。”
“故事”
“是一些关于普鲁士人的故事。”哈特里道,“比如,普鲁士的施瓦茨公爵在和那个菲尔逊伯爵争抢玛丽王后。”
“施瓦茨公爵我怎么不知道有……”
奥尔良公爵说到一半,突然露出了然的微笑:“哦,我明白了,管他有没有施瓦茨公爵,重点是他和奥地利表子的故事。”
哈特里点头:“您真是个聪明人。此外还有西里西亚的拉莫斯男爵在和泰蕾兹公主幽会。”
西里西亚如今已并入了普鲁士。泰蕾兹公主则是路易十六的长女,约瑟夫的姐姐。而哈特里所说的一切自然都是子虚乌有编出来的。
奥尔良公爵随口补充道:“拉莫斯男爵的女奴在他幽会时被王太子看中,据说已经怀孕了。”
哈特里眼前一亮:“您如果做编剧,一定会名满整个欧洲。那就这样吧,请您尽快让这些见报。”
这些事情都涉及王室名誉,没有奥尔良公爵的关系,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报纸上。
奥尔良公爵微微一笑:“这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所以才要来麻烦您啊,巴黎的报纸还不都是您说了算的”
奥尔良公爵不置可否道:“上次我投在英国的自动织机产业上的那些钱,还有很大一部分仍在审核。”
哈特里点头:“这个我可以帮您去催催。您知道的,那些政府官员效率都不太高。”
奥尔良公爵终于露出满意之色:“那可就靠您了。至于您的那些故事,应该很快就会尽人皆知。”
不多时,哈特里离开。
奥尔良公爵立刻给自己控制的几家主要的报社写了封信,主要是安排如何应对税务法案的事情,最后则提了几句英国大使的故事。
……
下午三点,约瑟夫的马车从巴黎警校驶出,赶回凡尔赛宫。
他现在每周都要在警校学习两三次,主要是精英班的战术指挥、军事测绘以及后勤学之类。
他深知,随着工业革命的深入,欧洲大陆将开始动荡,新旧势力的利益重新分配,引发连绵不绝的战争。
自己必须掌握足够的军事知识,才能保证法国的安全稳定。
法国此时还没有后世光速投降的属性,甚至相当的尚武,一个能带法国打胜仗的国王,将会受到所有法国人的爱戴,具有无上的权威。
就算退一步来说,自己不亲自上阵打仗,起码也要知道哪些仗能打,哪些不能打。
所以基础军事课程他必须得学,同时他还可以反哺警校的军事教官们。
什么炮步兵配合、骑炮掩护、火炮集中使用,甚至大穿插等等现在还没有出现的军事理论知识。他虽不能教得非常透彻,但对于教官们也都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有了概念和大方向之后,完全可以让他们继续细化、完善,然后加入军队的训练科目中去。
几天前迪布瓦已经来到警校,担任“战略与战术研究室”的负责人。他虽然很诧异为什么一所训练警察的学校要研究战略战术,但还是欣然接受了这个职务。
在他看了约瑟的那些超前的军事理论之后,就彻底明白了这个研究室存在的必要性——这警校的军事理论水平,绝对比巴黎军官学校还要高得多!心中庆幸自己能受王太子器重,得以来到这所军校,哦,不,应该是警校任职。
一所配备大量军马,还有三门四磅炮和一门八磅炮的“警校”……
约瑟夫坐在颠簸的马车上,心里又念叨了一遍一直没空去搞的弹簧减震,顺手拿起了面前小桌上的报纸翻看。
最近关于税改法案的宣传效果非常好,才几天而已,他已能在巴黎街边听到有人在议论新的税务条款了。
按照这个趋势下去,用不了多久,显贵会议的那些大贵族就很难再煽动舆论来对抗王室了。
然而,他
看到《城市之声报》的头版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已经让人预定了这份报纸三个月的版面,然而,今天的头版却是一起贵妇被谋杀的新闻。
他又抓起《巴黎新闻》报,这里的头版标题竟是:《新税务法案,布里安阁下随意加税的尝试》。
约瑟夫阴着脸向下看去,通篇都是东拉西扯,偷换概念,将税务法案描述成王室因挥霍过度,而随意加征的税项,将会产生非常恶劣的影响。
他一把将报纸拍在桌上,这样的东西竟然也能通过新闻审核!审核的那些人是干什么吃的……
他旋即便想了起来,新闻审核是高等法院的下辖部门,高等法院要对抗税改法案,自然对这些乱七八糟的文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约瑟夫又看向《法兰西信使》报,不出所料,头版是:《高等法院拒绝注册!这或许是自由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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