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大量红衣的瑞士卫队环绕的法军战地指挥所。
约瑟夫默默记下贝尔蒂埃的一系列命令,或许不久的将来,他自己也要进行同样的指挥。
约瑟夫见传令官快步跑开,拿起之前做的战场笔记对照一番,确认了炮兵阵地的位置,举起望远镜看了过去。
望远镜的物镜中,出现了1公里外的小山坡上那两道十来米宽的胸墙。此时,正有5门8磅炮静静地匍匐在那后面,显然炮兵们还没接到命令。
按照约瑟夫所带来的“大炮群战术”,此时近卫军团带来的所有重炮都集中在这个炮兵阵地上了。
眼下,欧洲军队普遍将大炮编入步兵团里使用。炮架在步兵阵地附近。作战时往往数百米才有一门大炮。这样虽然可以在更大范围内对敌军造成杀伤,却始终只能作为步兵的辅助火力。
而拿皇的“大炮群战术”就是将所有火炮集中起来,由军团长统一指挥,用最大的火力猛轰一个目标,以求将其快速击溃。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遭到重点轰击的敌军阵地一旦崩溃,就会成为法军撕开其阵线的突破口。效果远比之前慢慢消耗敌军正面要好得多。
过了大约半分钟,约瑟夫终于看到炮兵连连长接到了命令,让身旁的旗手举起了准备射击的小旗。
目标位置早已确定。各门炮的炮长大声催促着士兵。很快便先后完成了射击准备,肃立大炮的侧面等待命令。
炮连连长转头说了些什么,旗手随即打出自由射击的旗语。几门火炮立刻喷吐出熊熊烈焰。炮身猛地向后一顿。火炮阵地瞬间被浓烟笼罩。
过了几秒,那如同滚雷般的炮声,才自远方传入约瑟夫的耳中。
他转动望远镜,就看到对面位于低处的阿尔巴尼亚雇佣兵阵地北侧如同被野牛闯入的麦田,瞬间倒伏了一小片,地上隐约还能看到血迹。
那可是两三公里外的景象,军阵中的“一小片”往往就有二三十人之多。
主要是忙着整队的雇佣兵站得太过密集,而近卫军团炮兵运气也不错,第一次校射就直接命中了目标,造成了大量伤亡。
一旁的贝尔蒂埃显然也看到了这个战果,小声嘀咕着:“打得不错。”
不到一分钟后,5门大炮再次发出怒吼。
和影视剧中常见的万炮齐发的景象大不一样。4000多人的近卫军团一共也就带了6门大炮,其中还有一门是后备队的四磅小炮。
以这个时代的野战后勤能力,这就是保证火力的前提下,部队所能携带大炮的最高比例了。实际上,影响炮兵火力最重要的因素,是弹药的数量。
只要能保证大炮持续不停地输出,5门八磅炮所能造成的杀伤就已经非常恐怖了。而即使带上更多的炮,如果弹药被快速耗尽,那炮也只不过是铁疙瘩罢了。有多带一门炮的运力,还不如多带百十发炮弹。
八磅的铁球呼啸着钻入阿尔巴尼亚军中,又犁出了几道长长的血沟。
那周围还正在整队的雇佣兵立刻陷入了混乱――不论军官怎么喝骂,士兵们都只顾着四处乱跑,或者吓得呆在原地发抖。整个阿尔巴尼亚军的左翼顿时少了一截。
约瑟夫这边忽然听到耳边一直奏响的风笛、风琴和小提琴声减弱了下来――这个时代的战场就是如此。从战斗开始,战场各处的乐曲就始终没有停过,如同身临一场宏大却有些简陋的音乐会现场。
旋即,鼓声变得更加清晰,原本快速前进的步兵纵队原地顿住,向两侧散开。
每个连都有两名军官出列,将一根二三十米的绳子拉得笔直。士兵们便贴在绳子后面排好。整个队列顿时变得笔直。
几分钟后,在阿尔巴尼亚雇佣兵阵地的前方,就出现了一道前后三排,横亘七八百米长的步兵线列。从约瑟夫的视角看去,就如同有一名巨人在浅黄色的荒原上,刻下了一道白色的刀痕。
与此同时,两个步兵连出现在北侧,呈散兵阵型紧盯着敌人阵线上被炮兵轰出的缺口,开始缓缓向前移动。
阿尔巴尼亚军指挥官塞米兹看着望远镜里身着笔挺的白色军服,穿着紧身裤,头戴三角帽的军队,已是满头冷汗,嘴里不住呢喃着:“是法国人,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根据他得到的情报,法军三天前还在突尼斯城里。这情报得到了阿尔巴尼亚间谍以及突尼斯禁卫军残党的反复确认,绝不会有错。
但面前的这些法国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总不可能他们三天就从突尼斯城赶到了安纳巴吧?!
以他的认知,这确实是不可能做到的,但对于整天训练负重越野的近卫军团来说,却还远没有达到极限。
远处传来的又一轮炮声令塞米兹一个激灵,他看到法军的线列已经展开完成,而自己这边却还在乱糟糟整队,心中顿时一紧。
近卫军团的军事素养原本就比阿尔巴尼亚人要高出一大截,又是一早做好了突击的准备,整队速度自然要比还在行军的雇佣兵快了很多。而燧发枪时代的战争,谁能先完成整队,就等于占据了绝对优势。
就在此时,塞米兹派出去的侦察兵终于返回――他也算是战场老手
了,在遇到敌军之后第一时间散出骑兵侦察这样的基本操作还是能做到的。
为首的骑兵距离还远,便向他高声禀道:“帕夏,敌军大约4000多名,后面可能还有数百人的预备队。”
塞米兹心中略定,虽然敌人利用突袭占据了优势局面,但自己却拥有绝对的兵力优势。
也就是说,只要能设法稳住阵脚,将战斗拖入正面对决,胜利就还是属于自己的!
他念头飞转,又看向己方最为混乱的左翼,对侍从官吼道:“让尼沙尼带骑兵攻击敌军右翼。至少要给我拖住敌人半个小时!”
法军的右翼就是阿尔巴尼亚军的左翼。
侍从官犹豫道:“帕夏,是所有骑兵吗?”
塞米兹咬牙点头:“对!所有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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