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咧!”伙计抽出菜单,边指边说:“这些个羊腰猪腰啊,都很有效果的。”
食客嘀咕道:“这本是没人吃的下水,你们烤一烤就要卖这么贵?”
“客官有所不知,咱们店秘方不在食材,而是腌制这些食材的蘸料,那可要费老大劲才调得出来的。你多试几次,以后就会明白的……”
“还有啊,这些海蛎啊,花蛤啊,都挺有效果的。”
“当然了,最有效果的就是这些个边,不过价格也贵点。”伙计又贴近此人耳根,悄悄说道:“您以后啊,可以自己一个人过来,慢慢享用更好……”
也是噢,要不然当众吃边,被人知道了,还以为咱家不行了!
食客笑逐颜开。
这天海阁,给人感觉真是不错。不仅大气,而且还不会蒙骗人。不像有些黑心商家,只会给客人推荐最贵的东西。
香气馥郁的烤串渐渐递送上来,勾出许多本想进来白嫖的客人食欲,于是免不得也跟着点上一些。却是越吃越无法罢手,没多久,各桌边上的筐子里,便插满了长长的签子。
串串吃多了,嘴里便觉得干涩发苦。免费的茶水冲了几泡之后,已失去味道。
于是,饮品跟着点上。
除了清淡甜香、饮而不醉的米酒之外,天海阁还提供各种果饮。尤其是酸梅汤,凉凉酸酸甜甜,饮入腹中,和着满肚子的串串,各种惬意立时铺满全身。
怎一个“爽”字了得!
吃饱喝足,才有人想起,自己来天海阁,本就不是为了吃来的。
“天海阁,不是唱戏的地方吗?怎么光吃不唱了?”
“对啊,段子呢?爷要看段子!快上!”
“说好了,得带色的段子啊!”
“来了,来了……上段子啊!”脚步匆匆的伙计们齐声喊道。
一堆雕花木盒被分到每一张桌子上,伙计们解释道:“此为打赏的竹筹,客官若觉得台上的演出让你满意,可以直接打赏。放心,这筐赏筹,是天海阁免费赠送的,赏银由天海阁直接掏钱结算。”
还有这等好事?有人出事让自己打赏!
于是,又是一片轰天般的叫好声。
戏台之上,袅袅行出一个娇嫩柔弱的素衣女子,甫一亮相,便让观众席间立时鸦雀无声。
所谓“想要俏,一身孝”,这身孝装,在台上的这个旦角身上,穿出了无比诱人的美丽。
此时,台侧立起一个招贴,上书“小寡妇上坟”。
“小寡妇啊,我喜欢!”有人眼睛已经大亮,忍不住抓起一个赏筹,就往台上扔去。
哀哀切切的伴奏声响起,小寡妇泪水涟涟状,如泣如诉地唱道:
“二十一岁的小寡妇,扫兴没神儿。
思想起奴家好命苦,
过了门子犯了白裙儿,
死了这个当家的人儿……”
这可怜的娇美人儿,真真的爱死个人!
一声“好!”大吼而出,又有人向台上砸去赏筹。
“……
婆婆嘴碎没事找事儿,
小姑子嘴骚爱骂人,
老爷子今年都六十岁了,
奴家吃桔子,他给剥皮儿。
奴家上床,他给铺被儿。
奴家睡觉,他给解衣儿。
我的冤家哎,
你死后还得戴上绿帽子儿……”
“啪!”有看客大怒而起,“哪家的公公,如此不要脸?放下她,让我来……”
“滚你妈的!”边上人给了他一捶,“瞧你长得个驴样,正着轮倒着轮,都轮不到你!”
“我死去的夫啊——”台上小寡妇掩面哭泣,哀声更切:
“看官们不舍得我这命苦人,
都想娶我回家暖被儿,
可是呐——
这个脸如驴儿,
那个身比猪蠢,
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俊俏郎君,能多瞧我两眼儿?”
又有人站起,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喊道:“我,我,我是个俊俏的……”
小寡妇媚眼微斜,眉尖略蹙,苦苦地长叹一声,唱道:
“那边倒是有个俊俏的人,
却不知,到底是不是个银枪蜡样儿?”
我们,竟然被一个小寡妇给调戏了?
这还能忍?
一群看客很不服,恨不得当场亮出兵器,让台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寡妇,明白什么才叫金枪铜棍铁蛋儿!
台上又凄凄切切地唱道:
“我的夫啊——
这汹汹气焰,想要娶我的,
却原来,
都是个连赏筹都没有的小气人……”
“哗!”赏筹如雨一般,飞向戏台。
免费的赏筹用起来自然不心疼,但是打赏是会有瘾的。
有些看客赏得不够爽,便招呼伙计开始购买赏筹。
这赏筹设计的,倒也别具一格。每片赏筹不半个巴掌大小,共有四色。红色代表一贯,青色代表两百文,绿色代表一百文,黄色代表二十文。
每片赏筹上,还刻有桌号。每一桌打赏额超过两贯,便能获得一张消费打折卡,明日以后三个月内都可使用。赏额超过五贯,会被当场唱名,并获得一年期的尊享卡一张。赏银超过十贯,戏台上受赏之人会亲身下场称谢,并获得三年期的至尊卡一张。
天海阁的掌柜,果然是个会搞事的!
就是再怎么不舍得掏钱的人,见到隔壁桌的豪横,也会忍不住地排出一些铜板,买上一两根黄色赏筹。
要不然,呆会演到高潮处,光叫好不给赏,岂不是很没面子。
台上灯火突暗,须臾便亮,上面已经站着一男一女。
男的白粉扑面,身短而猥琐。女的身着喜服,头盖红巾,身材阿娜令人恨不得上前一握。
台侧的招贴,已经换上了一张,上书“十八摸”。
咦,这戏名,一看就是不正经的,估计比小寡妇还不正经!
看客们个个脖子伸得老长,如待宰的肥鸭。
可是台上两人刚开口,底下人就不乐意了。
却原来是那个猥琐男新娶了个美娇娘,新婚之夜,两人正准备洞房,唱起“十八摸”。
任何一个有正常能力的看客,能不怒吗?
有人将一筐新买的赏筹直接砸上台子,骂道:“你不嫁我,要嫁给他?他,他何德何能……”
“就是啊,这十八摸,我也是可以的!”有人哈喇子已经流得好长好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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