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杀了他们!”贺胜冷脸喊道。
“快上!”
“上啊——”
衙役们应和的声音很大,却依然一动未动。
“我,我去看下老大来了没……”哧溜地跑走了一个。
“我,得到前院看下,免得这些贼子声东击西……”又溜走了俩。
剩下两个大眼瞪小眼,正在绞尽脑汁寻找借口。
却听得前院传来一声怒骂:“跑什么,给老子滚回去!”
“哎,老大,你终于来了……太好了!”
现官不如现管,听声音是捕头又带着一群人过来,贺胜微微地松了口气。
黑衣蒙面人相视一眼,各自掏出一个陶罐,点上火往贺胜砸去。
“轰、轰!”
贺胜吓了一跳,还以为这些人想不顾一切杀来。一手抬起遮住脸,另一手扬出刀花挡住可能的暗器。
却只听见雷声,不见雨点。
炸开的碎陶,并没有给贺胜带来任何的伤害。
那五个黑衣人却齐齐翻上墙,哈哈大笑道:“我们,还会回来的!”
没人受伤,没人死亡,也没给监牢带来任何的损害。赶来的捕头松了口气,将衙役分散开来,并做出追捕的模样。
“大人!”捕头拱手见礼,带着一脸的无奈。
“给你们带来麻烦了。”贺胜不得不回礼,略表歉意。
“不敢不敢,这是录判交代下来的事,我自当配合。只是……”
杭州录事司,级别太小,又处于江南之地,贺胜并没有直接认识的官员。通过军中关系,联系了四个录事司的录判,才给他些许的方便。
南下时,贺胜并不知道贺威到底躲在哪里。但他知道一根筋的贺威,必然会继续寻找刺杀甄鑫的机会。是以,跟着甄鑫就一定能找得到贺威。
事实果然如他所料,但是贺胜却没想到,贺威宁死也不肯跟自己离开杭州。
这里只是临时性的监牢,没人会要求衙役为了保护囚犯而犯险。更何况,贺威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囚犯。
贺胜又从袖间摸出两颗金锞子。
“不,不是这个意思……”捕头一脸尴尬。
贺胜不由分说将金锞子塞入他掌中,说道:“再给我几天,某定当厚谢!”
捕头苦笑道:“能帮到大人,是我等荣幸。只是那些贼子若是再来闹事,别说是录判,就是录事大人恐怕都得受责。”
贺胜点点头,问道:“你觉得,我还能待几天?”
“我相信那些贼子大白天绝不肯公然来此闹事,就是晚上人手不够,难以防备。那些衙役,终究不可能让他们十二时辰不眠不休,守于此处。”
“好,我答应你,最多三天我便离开。”
“三天啊……”捕头苦笑道:“我明日一早,先去禀报下录判大人。”
“行!白天我会离开,此处还望兄弟多多照应。”
“白天的事,你放心,绝对不会有任何差错!”捕头拍着胸脯说道。
贺胜绝没想到,作为怯薛军千夫长的自己,竟然有一天被迫去巴结一个小小的捕头。
好在这捕头也不是个蠢货,始终不敢给自己任何的脸色,离去时也是恭顺有礼。
“你让我出去!”贺威依然在捶着门,却已经绵软无力。
贺威默默地叹了口气,坐在门槛之上,看着空无一人的侧院,陷入沉思。
次日午后,斜风细雨。
贺胜提着一个长布包裹,独自走在街上,皱着眉头看向稀稀落落的行人。
这是一座让他极为不喜欢甚至感觉厌恶的城市。
不是因为它曾经超越大都的繁华,也不是因为如今急剧衰弱的破败,而是生于此长于厮的这群亡国之奴!
自宋室南迁之后,南人便不知进取,占据江淮之险,闭门自乐。自诩华夏正统,却对女真朝贡称臣。
这样的王朝,早该将其扫进垃圾堆中。贺胜实在不知道,为什么南宋竟然会存在了一百五十年之久!
只能说,金国女真与当时的蒙古,还是太弱了。
当今皇帝自登位开始,也不过用了十余年时间,便横扫江南,一统天下。皇帝所依靠的,可不是蒙古铁骑,而是数十万堪称天下雄兵的汉军!
女真人灭不了宋,蒙古人也同样灭不了宋,只有汉人,才可以!
当然,这种想法贺胜只能深埋于心底。哪怕他知道当朝许多汉人将领,都以此为荣,却没人敢宣扬于口。
对南人的厌恶,不仅仅是因为贺胜觉得他们懦弱无能,也不仅仅是厌恶其偏安江南只知享乐。而是觉得,这是一群毫无骨气之人,上至皇族王公下至平民百姓,就没几根硬骨头!
而如今,他们竟然开始渐渐地自称为“汉人”,这才是贺胜最觉着恶心之处。
这些人,配吗?
是以,贺胜从来不与南人官员来往。哪怕是炙手可热的行省丞相叶李,在贺胜看来,都只是皇帝手中的棋子。
用过之后,最终只会被一弃了之!
但是此次南下,贺胜却可能最终得向这些南人官员求助,这让他觉得委实难以接受。
若真要走到这一步,哪怕贺威最终被救回大都,可能也会被自己给打废掉。
踏着纷乱的思绪,贺胜来到显福客栈。
蹲坐于门口的邹式与陈机察,一见到贺胜立时满脸警惕地站起,一人一根铁棍,横于客栈门口。
“叫甄鑫出来见我。”贺胜背负双手,淡淡说道。
“不见!”
“快滚!”
邹式与陈机察同时喊道。
“别逼我动手。”贺胜淡淡地说道。
两根铁棍同时扬起。
“你们俩,不是我的对手。”
“笑死人,就你?”陈机察头一扬,四周便潜出数个黑衣人。
贺胜从包裹掏出两截铁棍,慢条斯理地将其接成一根五尺余长铁杆。而后,按上枪尖。
呼——
一把闪亮的镔铁长枪望空扫过,劈出一股凛冽的寒风。
枪尖停在半空微微颤动,枪杆牢牢地握在贺胜手中,如同他延伸而出的长臂。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这招式,虽然用于骑战优势会更甚,但即便是步战,陈机察也明白自己绝非其对手。
自己手中铁棍比那杆长枪短了好大一截,没法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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