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黎——”一个爽朗的声音,在院子外头响起。jgzi
俞婆婆转过头,恶狠狠地“呸”了一声,怒目侧立。
来人是一个年约十八九岁的男子,头戴方巾,身着儒衫。一张方脸之上,是一双炯然有神的眼睛。
此人是原主的伴读“小六”。年纪与阿黎相仿,相貌虽然不如甄鑫清秀,但四肢显然比他健壮许多。
小六掠过脸上写着愤怒的俞婆婆,翘起嘴角,对着阿黎挂出一个相当温暖的笑容,和声问道:“阿黎,吃过早饭了吗?”
自尾椎骨处,突然冒出一股警觉,甄鑫皱着眉头,将目光从小六身上挪向阿黎。
“嗯。”阿黎嘴巴未动,用鼻子回答道。
“那,你们准备吃什么?”
“关你什么事?”俞婆婆呛道。
“哦,俞婆婆啊,你做饭了没?”小六似乎毫不在意俞婆婆的敌意。
“你来干嘛?”
“我来叫甄公子上学啊!”
直到此时,小六似乎才看到了站在一旁的甄鑫,惊讶地问道:“甄公子,你终于肯起床了?”
未等甄鑫回答,小六又幸灾乐祸地说道:“昨天你无故旷课一天,夫子可是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啊!”
“我,我已经跟夫子请假了。”阿黎终于抬起眼,看向小六,神色显得有些焦虑。
小六两手一摊,无奈地说道:“夫子的规矩,有病必须本人请假。没病一律得照常上学,风雨不能阻!”
“可……”阿黎轻咬下唇。
“我知道,但是……”小六两眼盯向阿黎,脸上分明是一番“求我,我来想办法”的表情。
“小六啊……”俞婆婆凑过身来,迅速换上一副和蔼的笑容,说道:“我就知道,咱小六最有办法了,你跟先生说下,放过我家公子这一遭,我保证他以后不会再犯了……”
小六看了眼犹豫之中的阿黎,为难地说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有办法……”
眼见着阿黎就要开口,甄鑫突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冷声哼道:“阿黎,别理他!”
院中三人,同时诧异地看向甄鑫。
以往只要一听说夫子将要责罚,这位公子就会跟过着街的老鼠一样,胆魂俱颤。
今天是谁给了他这般勇气?
小六呵呵一笑,夸道:“甄公子,长大了啊……不错的表现!希望你在夫子面前,也能这么硬气。”
“你,哥乌恩吧!”甄鑫淡然说道。
小六微微一怔,虽然听不明白甄鑫在说什么,却也没有在意。
“阿黎,那我先走了,有事叫我啊……”小六眼神在阿黎身上流连片刻,轻挥衣袖,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去。
阿黎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衣袖,默默地看着轻甄鑫,犹豫着说道:“要不,我跟夫子再求求情?”
阿黎还是在乎我的!
甄鑫心里涌出一股莫明的快乐,大手一挥,说道:“怕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不信夫子还能把我打死不成?”
“哎呀小公子,你可不敢乱说!那家伙的心根本就不是肉长的,硬得很呢!虽然打不死你,把你打得三天起不了床,还是可以的!”
甄鑫屁股一凉。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算了,男子汉大丈夫,又不是没被揍过。
小时候练功偷懒,三天一小揍,五天一大揍,皮早就实了。
学堂设在卢岛主的那座石屋外右厢房。
卢岛主不在,小六俨然成了这座石屋的主人。
甄鑫斜了眼束手而立的小六,蹩进学堂。
学堂内,上首摆着一几一席,几上横着一把三尺长的戒尺。
下首是两几两席,几上端端正正地摆着笔墨纸砚。
糟糕,上学忘了带书本!
甄鑫转身,却撞进堵在门口的小六身上。
“怎么,还想逃课?呵呵,来不及了……”小六嗤笑道。
“让开!”
“夫子,甄公子又不想上学了!”小六开心地喊道。
“我没有……”
“(⊙v⊙)嗯——”一个拖着长长尾音的威严声响起,小六身后出现了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
这老头,头束逍遥巾,身着棉布长衫。腰板挺得笔直,青白色的脸上,布满夹着伤痕的皱纹。数缕山羊胡,软软地挂在颌下,显得尤为碍眼。
此人,便是岛上唯一的先生,曾夫子。
“你若不想上课,从此之后可以不用再来。”曾夫子淡淡地说道。
威胁我?
我还真不想来了!
“我忘了带书本了,回去拿下,马上过来!”甄鑫低下高贵的头。
曾夫子还未开口,小六先乐了:“哈,上学还会不带书本?我看甄公子是还没睡够啊,是不是找借口想回去再睡一天?”
“对不起,我错了,先生!”甄鑫立即认错。
曾夫子微微颔首,“既然知道错了,那就戒尺一次。”
这就打上了?
甄鑫头皮发麻,却只能咬着牙伸出右手。
小六已经兴冲冲地拿着戒尺,提醒道:“先生,他昨日无故旷课一天。”
曾夫子瞥了眼小六,再次颔首道:“再加三次。”
“你——”甄鑫怒视小六。
小六却笑嘻嘻地扬起戒尺,“别跑,再跑先生又要加罚了。”
“先生,”甄鑫可怜兮兮地求道:“你先饶我这次,我以后再不犯错了!”
曾夫子负手,走进学堂,端坐上首席上。
“先生说不行!”小六一把抓住甄鑫右手三指,挥着戒尺,直抽而下
“啪啪啪啪”。
嘶——
原来被戒尺打手掌,竟然会这么疼!
右掌心已经一片红肿,甄鑫咬牙切齿地轻轻抚触。
这恶狗,咬起主人来,一点也不含糊啊!
甄鑫误以为自己皮很实,这时候才想起来,皮实的根本就不是这具身子!
第一天上学没经验,看来想好好上学,必须要天天搞定这个破六才行。
甄鑫耷拉着右腕,转过身,却又被小六堵住。
“让我回去拿书本。”甄鑫强忍着怒气说道。
“不用回去了。”小六已经毫不掩饰他的得意,“昨天夫子讲的是欧阳修的文章,我已经抄了一遍,你跟着抄一遍即可。”
甄鑫竦然而惊。
自己的这个伴读,是跟自己有仇吗?
还是说,只是个纯粹的心机婊?
不过甄鑫如今可以确定的是,只要小六肯在曾夫子面前说两句好话,这顿打本来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小六他,想证明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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