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苟榕又问道:“我听苟顺说,甄公子想让我们继续学唱戏,是你教我们吗?”
“唱戏?唱什么戏?”小六声音相当的茫然。ruxia
“哦,那没事了……六哥哥,你们接下去会去哪呢?”
“接下去啊,我想去游历天下,做一番大事。”
“大事?什么样的事才算大事?”
“这个你现在不懂,也没必要懂。你们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为将来攒下立身之本。当然,你一个女孩子,在学习方面可以不用花费太多的时间。”
“可是,我也想象跟阿黎姐姐那样,有一身武艺,这样就没人敢欺负弟弟妹妹了。”
“保护弟弟妹妹有很多办法,不一定非得有一身武艺啊。”
“那他们被人欺负了,我该怎么办?”
“可以找我帮忙啊!”
“六哥哥,太谢谢你了!”
“这是应该的,毕竟我好歹也算是你们的半个老师。”
“你教我们书上的知识,还教我们箭术,阿黎姐姐教我们武艺,那甄公子会教我们什么呢?”
“他啊……不知道啊……”
“甄公子会什么呢?”
“他,嗯,会胡说八道……”
“喀,喀……”苟榕软软地笑着,声如海绵,“六哥哥,你可真会说笑话。”
小六嘀咕了一句,甄鑫却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
好恨啊,这家伙如此编排自己!
“公子,甄公子……你在哪儿啊?”苟顺狗叫般的声音又突然响起。
甄鑫心里突的一跳,悄悄然退开十数米后,拐个弯往苟顺他们那边快步行去。
一个晚上的奋战,终于安装出一个小型的回回炮。最大射程近百米,可发射五六斤石弹,误差上下前后左右至少五米。
小六那边,拼出两架小弩以及百来支竹箭。射程五十余米,误差还算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另外又削出三十余根竹制短矛。这东西扎中了虽然死不了人,但是让对方丧失战斗力还是可以做的到。
在此又流连了半天,苟顺再次安装出一台回回炮。
可用的材料已无剩余。
又花了半天时间,让所有人都熟悉了回回炮的操作。
同时,甄鑫还统一了所有人的手势语言,让大伙儿在无法出声的情况下,可以进行最基本的战术意图交流。
一整天,甄鑫是真的一刻都没歇过。虽然没怎么动手,但是既动嘴又费脑,这才是最大的消耗。
虽然没再派人回岸上,但还是能感觉得到村子依然一片安静。
于是这个晚上,甄鑫便睡得理所当然地安心。
次日清晨,甄鑫是被船上的朗朗读书声吵醒的。
“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
领读的,是苟家大女苟榕。一众弟弟妹妹,排排坐在她对面,跟着齐声诵读。
“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
多好的画面啊!
甄鑫负手而望。
即便只是为了维持这一点点美好,甄鑫觉得自己也不应该着急着打死那姓苟的。
“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
“姐姐,这句话读过了!”
“二姐,你又走神了……”
苟榕脸色一红,清咳一声,肃起小圆脸,说道:“谁,谁说我走神了?你们读不熟,让你们多读几遍怎么了?”
“再这样,我让你们连续读二十遍!”
“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弟妹们立即摇头晃脑地读了起来。
只有十三妹数了数手指头,奶声奶气地喊道:“姐姐姐姐,二十遍是几遍?借我几根手指头,我的不够数……”
甄鑫静静地站在那,眼睛看着船上的孩儿们,心思却已经飘到了数年乃至十数年之后。
那时,这些孩子在自己的培养下,会成为一些什么样的人呢?
老师?工人?农民?
还是科学家?宇航员……
船上的苟榕原本舒缓的声调,莫明地变得有些嗑吧。
“人不知,而不乐,不……”
“姐姐,错了!”
“刚刚你读的不是这样……”
苟榕脚一顿,恼道:“好了,今天就读到这。歇息一会,开始练功!”
众娃娃呜啦啦地爬起,四处闹腾了一阵,各自归位。有些开始压胯,有些做着劈叉,有些原地翻起跟斗。
有些舞起刀枪,有些则赤手对练。
甄鑫眼前,不由地浮现出那些年自己没日没夜练功时的惨痛经历。
突然觉得,好怀念啊……
……
从威波军的老巢鬼岛至宜伦县,走陆路不过三四十里。若走海路,弯弯曲曲的绕行琼州西北海岸,却有百余里之远。
顺着海岸线,缓行南下的威波军战船,在夜色降临的时候再次停靠在一个小岛礁边上。
这里,距伦江出海口不过十里,任何进出伦江的船只,都会路过此处。
岛礁很小,只要有人站在上面,就没了鸟歇息的地方。
船还没停稳,岛礁上便跳下一人,扑腾腾地游到船边,顺着垂下的绳子翻上船去。
甲板上,威波军三当家毛天丛斜坐在太师椅上,一个衣裳破乱的女子,正跪在地上,给他捏着小腿。
上了船的男子手掌在脸上一抹,甩掉水滴,对着三当家抱拳而礼。
三当家随意地挥了挥手,问道:“什么情况?”
“两天前,鲨帮的人驾驶咱们的船进入伦江,至今未回。”
至今未回啊……
三当家一手托着下巴,一手轻敲椅子扶手。
鲨帮的人没有回来,无非是两种情况。
一是鲨帮的贼众大获全胜,活捉了甄公子后弃船从陆上悄然逃走,想独吞这笔赏银。
三当家摇了摇头,鲨帮首领一去,如今只是一盘散沙。
能把自己抛出去的诱饵吞下去,已经是他们最大的能耐,再想独吞赏银,只能会把这些人撑爆。
剩下的那些人,哪来的胆量?
那么,就会是另一种可能。
他们果然在狮头村遭遇伏击,被灭了?
看来,自己诱使鲨帮打头阵的操作,还是有效果的。
鹬蚌相争之后,该是自己这个渔翁去收取利益的时候。
只是不知道,甄公子找的这些帮手到底是谁?实力如今还剩多少?
这片海域,还敢跟自己作对的,也只有零丁军了。
只是零丁军助战,又是为了什么?
他们也看中了那笔赏银?
那些自命清高之徒,杀人劫货不敢明着干,但是抓人领赏这种事做起来绝不会含糊。
如果连这种事都不做,这些穷鬼这些年早已饿死在海上了!
以威波军现存的实力,如果与零丁军遭遇,自然不惧。可是跟这些穷鬼打仗,是件极不合算的事。
败了势必元气大伤,胜也是难免有所损耗。关键是从零丁军身上捞不着任何好处,这些人既没钱又没地盘。
争个屁!
这也是平日里与零丁军遭遇,威波军总是退避三舍的主要原因。
但这次若真的是零丁军助拳,三当家可不会再留手。
三当家自然不会把击败零丁军的希望放在鲨帮身上,不过这些人打不过零丁军,咬上几口的能力还是没问题的。
如此,自己便可痛打落水狗,趁其虚弱之时,拍死这些讨厌的苍蝇,以后这片海域就会彻底干净了!
捉到甄公子领取赏银、吞并鲨帮残部、一举击垮零丁军以统领琼州西北部海域,这才是自己一箭三雕的谋划。
至于为大当家与一众兄弟报仇,不过是添头而矣。
“有看到其他船只出现吗?”三当家淡然问道。
上船的男子躬身答道:“属下在此守了两天一夜,除咱们给鲨帮的那艘船之外,并未见到其他人任何船只。”
三当家点了点头。
看来零丁军那些人,早在鲨帮之前,便已先行潜至狮头村设伏。
速度倒是不慢,不过自己多给了他们两天时间,有这速度也算是正常的。
一切,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
此战,必胜!
三当家握紧拳头,轻捶扶手,努力地掩饰着内心的激奋。
“三当家——”有海贼突然喊道。
三当家目光如刀,冷冷地剜过。
“嗯……老大……”
“怎么了?”毛老大语气明显舒缓了许多。
“海上飘来一具死尸。”
“死尸?”毛老大猛地站起来,脚刚抬起却又顿住。
“捞上来!先确认下,是活的还是死的。”
卟嗵嗵的一阵忙乱之后,死尸被放倒在甲板之上。
“死的,老大,死透了……”
“啪!”毛老大一巴掌盖了过去,几乎将这个海贼扇出船外。
“看下怎么死的?”毛老大活动着有些发麻的手掌吩咐道。
“好像……好像是箭伤……嗯,也有刀伤,还有被咬伤的……”
被咬的?
毛老大凑过去一看,又是一巴掌甩了过去。
“这是鱼咬的!”
“哦,老大你真厉害!”这海贼捂着脸,咬着牙夸道。
毛老大认真地翻看着死尸上的箭伤。
虽然伤口被水泡得有些糊烂,但似乎就是箭伤。
敌人,有弓箭手啊!
看来,得小心一些。
天光还未开亮,歇了半个晚上的威波军战船,缓缓地离开这座岛礁,驶入伦江。
夜晚行船,对于长年混迹于海上的威波军来说,不是问题。只要能看得到海岸线,见得到一个个岛礁,便不会迷失方向。
不过,为了防止因为视线不好而陷入敌方埋伏,毛老大还是选择在这个时候启行。
这样等到天色大亮时,刚好可到目的地,便能立时发动进攻。
在最黑暗的时候,去迎接黎明的到来。
毛老大突然间觉得,这句话很不错。得将其记下来,作为有朝一日,自己称霸琼州海域,统领整个南海的座右之铭!
如此,才不辜负自己十年寒窗的苦读,弃笔从戎的决绝!
“全员戒备!”毛老大一声大吼。
“喏!”船艏有声音应道。
“喏!”船艉有声音跟着呼应。
“喏——”还有一个声音,从高悬上的桅杆飘了下来。
风劲过足。
毛老大不得不下令把船上三帆落下了两帆,并将剩余一帆打横,以降低船速。
不过小半个时辰,桅杆上突然传下一惊吼:“有船——”
“敌袭——戒备!敌袭——”
船下立时显得有些慌乱。
近三十个海贼拿枪的拿枪,寻刀的寻刀。有些扑到船沿努力地望向飘着薄雾的海面,有些则跑到帆座下,开始准备升起船帆。
海面上,隐隐一艘双桅帆船,正迎面而来。
这绝对不是自家借给鲨帮的那艘船,果然是敌袭!
“全员戒备!满帆!迎上!准备接敌——”登上船艏的毛老大,拔出长刀横在身前,大吼道。
船上这些人,毕竟是威波军中最为精锐的贼众。虽然一时有些慌,却并不太乱。
听着毛老大的吼叫,各人很快分散开守住自己的岗位,准备迎敌。
来船虽然处于逆风位置,却忽左忽右,犹如闲庭信步,速度越来越快。
这操舟技术让毛老大看得暗暗心惊。
一个满脸横肉、长裤短褂的粗壮家伙,出现在对方船艏位置。
在他的身边,是两把寒光直闪的长弓。
“熊将军……”
果然,是零丁军!
毛老大既惊且怒,却又了然于胸。
看来,那姓甄的确确实实勾结零丁军,已经灭了鲨帮,又想继续设伏对付自己。
可是为什么只有零丁军的船过来?
姓甄的呢?
是没来得及赶上吗?
也好,先灭了零丁军再说。
然后再对付那群杂鱼,便易如反掌了。
“全速,撞过去!”毛老大怒吼道。
“撞过去?”有贼疑惑地问着,迎来毛老大冷冷的目光,忙不迭地点着头,跟着吼道:“撞过去!”
两军相争,勇者胜!
以零丁军的操舟水平,如果与其周旋,未必能始终抢得上风位置。
况且,对方有弓箭手在,自己却已没了远程的攻击能力。
此时唯一的致胜之机,就在于用最快的速度,接舷而战。
零丁军本就没多少人,与鲨帮之战后,必然有不少损失。只要跳帮成攻,此仗便已胜了一大半!
一百尺、五十尺、二十尺……
两艘船上的贼众,眼中同时出现惊惧之色。
谁都没料到,对方竟然与自己一样,采取了撞击的战术。
此时再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
“咣——”一声巨响。
威波军战船的船艏直接撞入零丁军战船的侧舷之上。
船板哗啦啦的碎了一大片。
惊叫声中,两船上滚落一串串的闷头葫芦。
毛老大一咕噜爬起,见状大喜。
自己船头撞的对方船侧,让对方废了半条船只。这头筹,算是被自己拔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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