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qianxiao
一艘单帆海船摇摇晃晃地靠近这座貌似安静的岛屿。
几个面目模糊的人影,正挤在船头,往岛上瞧去。
“是这个岛吗?为什么我看着不像?”
“是啊,鬼呢?火呢?”
“什么鬼火,这岛叫鬼火岛,并不意味着有鬼有火,没文化的家伙!”
“我呸!老子学文识字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女人的肚脐眼上溜弯呢!”
“闭嘴!安静!”
“快落帆啊……”
“好像有人来了……都别说话。”
一声奇怪而凄厉的声音响起,似乎是夜鸟在惊叫,又似乎有人死命地在吹着一支破笛子。
“会不会被他们发现了?”
“怎么可能?我都快看不见你了,你还能被别人看到?”
“要不,咱们拿火药,先炸他娘的一通再说?”
“人都没见着,炸个屁啊!”
“行了,都别他妈的废话!待会上岛,按计划,先搜些女人孩子为质,把姓甄的逼出来后抓住便走。人最好别杀,火药能不用便别用。咱们这趟只求财,记住了没?”
“软大今天不太硬啊……”
“噗!”有人后脑勺挨了一拳,闭上嘴不再吭声。
“听你的,阮大!”
“准备下水。”
“不靠近点吗?这样,火药没法带了……”
“那先下去三个人,上岸探探路。”
“卟嗵嗵”的,便从船上跳下三个人影。
“妈的,不会小声点!这些蠢蛋!”
“谁?谁他娘的把渔网扔下来了?”一贼怒道。
“啊——这里怎么有根叉?我的腰子……”另一贼哭道。
还有一贼却没了声响。
船上诸人已觉得不对,却见丁丁点点火光,在岸上飘起。
真的有鬼火?
“走,有陷阱!起帆,戒备!”有贼怒吼,带着慌乱的喊叫声彻底打破了暗夜中的寂静。
“咻!”一支火箭射向刚刚张起的船帆上。
“不要——”船上海贼大惊失色。
回应他的,是另一只火箭。船帆迎风而燃,照亮了船上一个个惊惧的面孔。
“不要用火啊——船上,船上有火药!”一个海贼歇斯底里地喊道。
“啊?”岸上传来一声惊诧声。
火箭确实不再射来,但是被烧破的船帆,零零散散地各自带着点点火星,飘落船上。
星星之火,不仅可以燎原,还能炸船!
未等姓阮的贼首做出决断,随着一股刺鼻的烟味冒起,火星成为火龙。
“轰!”的一声炸响,惊醒了整座的岛屿。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啊!”浑身湿漉漉的苟顺,如拖着死狗般扯着一个海贼的腿,爬上了岸。
脑袋依然嗡嗡地响,如同有人藏在自己的耳朵眼里,不停地敲着锣打着鼓。而且,没有一点的节奏感。
“来就来吧,还带火药过来?毛病啊!那玩意,是你们能玩的吗?”苟顺歪歪扭扭地走着,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被他扯着腿的海贼,嘴里冒着浓泡,呻吟道:“放,放开我……”
“醒了没?醒了给老子站起来!”
“醒,醒了……放开我。”
“光张嘴不说话?在装死?待会就让你死个彻底!”苟顺骂骂咧咧,一步三摇地往码头走去。手中的那条腿依然紧紧抓着,在地上划出一道道的呻吟与哀求。
码头边的火把已经燃起,站着脸色铁青甄鑫以及一干人等,包括一脸惊惧的苟榕与黄纭。
两个人动作一致,各自拍着自己的胸脯。只是,一个拍的是小笼包,一个拍的是小菜板。
甄鑫根本没有预料到,本以为一次手到擒来的抓捕,竟然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毕竟这艘偷偷摸摸前来的海船,上面只有十来个的海贼。
还好,苟顺回来了,苟彬也回来了。陈开与蔡老二都没事,还有三个谢有奎手下的黎兵,似乎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虽然一个个走路都是跌跌撞撞,起码四肢俱全,脑袋完好。
“审问的事,就交给你了。”甄鑫对着陈开说道。
“你说什么?”陈开晃着脑袋喊道。
“我说,交……算了……”看来被炸的后遗症不小。
甄鑫对着身边的一个黎兵校官拱了拱手,说道:“麻烦谢兄,先把抓到的人关起来,明天再说。另外再稍回些巡查力度。”
“是!”谢校官拱手应道。
这位校官,以及他手下的百名黎兵,是谢有奎拨付给日月岛,专门负责防卫。
相当的尽责,虽然他们拿不到薪俸,但是起码饭管饱啊!
而且,所作所为,都是他们谢总管的宏伟之事业。
敢不尽心?
次日。
天色微亮,睡眼依旧朦胧的黄纭,打着大大的哈欠走出房门。
虽然昨夜的吵闹将她惊醒,却没有影响她继续的沉睡。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塞了木棉花之后的被子,是那么的轻柔;木棉花做的枕头,是那么的舒服;木棉花铺的褥子,是那么的暖和。
就像是……回到了妈妈的怀里。
可是拥有漫山遍野木棉树的族人,竟然只知纺棉织布,却从来没人将其做成可以睡得更舒服些的被褥。
也许,是舍不得?或者,是觉得没必要。
才来几天,黄纭就发现了一件对自己来说,极其糟糕的事情:自己似乎喜欢上了这个破岛!
校场之上,各种口号声之中,是一队队在跑操的大人与小孩。
不仅是男人与男孩,甚至还有女人与小小的姑娘。
黄纭不得不在心里承认,哪怕这个破岛之上现在什么都没有,就凭着这些朝气十足的晨练者,就能让人看到一种近在眼前的希望。
绝不渺茫!
这里,一天真的可以吃三顿饭。早餐是稀饭,很稀的那种稀饭。但是,每个人还搭配有两个杂粮馒头、一份新鲜小鱼以及一碟莼菜。
据说三年之后,会给每个人再增加一个鸡蛋。
鸡蛋啊……自己长么大就没吃过,听说是比天上龙肉还好吃的东西!
黄纭心痛疾首地看着坐在边上的师傅。
什么样的美食,对她来说,都没有任何区别。哪怕嘴里塞满东西,她关注的依然是手中的纸稿。
要不是黄纭给她打好饭摆在她面前,她可能连饭都会忘了吃。
这位生活不能自理的师傅,以后该怎么办啊?
真让人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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