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这些是这段时间查出可能存在问题的士绅名录。”
镇国府备倭新军水寨内,身为昆山县令的石禄出乎意料的在此地献身,并带来了一份堪称生死簿一般的名单。
作为镇国府江南治水最大受益点之一的昆山,此时此刻早已成了镇国府的死忠。
而曾被文官们因为自身考前与蔚王殿下有过接触而被排挤刁难的石禄更是因此彻底倒向了镇国府阵营。
有人因为谣言而刁难为难你,有人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正直的做事但帮你解决了滔天的麻烦,倒向谁更好,是个人心里都明白。
“辛苦了,君锡。”王崇接过石禄带来的名单,道。
但将那名单一打开,王崇傻了眼。
“这么详细?!”
只见那名单上,记录的密密麻麻,除了存疑的士绅身份以外还有他们近期怪异的举动、说的话,还有暗中一些不干净的动作
甚至连人家出来逛窑子喝醉玩嗨了说的话都有记录在簿
详细的可怕可怕到令人发指
“君锡,这”
王崇合上簿子看向石禄,满脸求知欲。
这簿子上何止是昆山的名单,那是囊括了大半个江南的范围!
石禄区区一个地方县还是最破落县城的县令,是怎么搞到这么多这么详细的情报资料的?
石禄对此神秘一笑。
“王大人,你可还记得我昆山曾经被别人叫做什么?”
说罢,不等王崇回答,石禄自己轻轻吐出二字。
“叫花昆山。”
“我昆山曾因为连年水灾百姓不得不远走他乡以求生存,因此被其他地方的人蔑视,起了这么个外号。”石禄自嘲苦笑,随即眼神一变看向王崇。
“但是大人这天底下又有谁打探情报能和三教九流比呢?”
“他们自以为做到隐秘,瞒过了天下人,但这些被他们鄙夷和忽视的所谓‘叫花’,却将他们的所作所为看到一清二楚。”
“而对这些三教九流的人脉,谁能与我昆山比?”
王崇此刻,恍然大悟。
难怪镇国书院曾经讲过,不要小看任何一个看起来毫无威胁的人。
因为这貌似没有威胁的才往往是致命的。
之前王崇也只是记下了这句理论而已,现在
卧槽,好可怕!
真的是三百六十行,行行有特长。
“君锡兄,你给我好好上了一课”王崇神情复杂的看向石禄。
这喵的防不胜防,天下三教九流那么多谁能保证不会不经意间把心中隐藏的秘密暴露了。
“王大人言重了。”石禄摇摇头淡笑回应。
既然彻底倒向了镇国府这边,他就得拿出点本事来,也好让人家看到自己的价值不是吗?
虽然这样说的很市侩,但现实就是如此。
你没有价值,别人凭什么重用你,给你机会?
所谓政治,其实就是一个另类的商场而已。
这很多规则啊,是互通的。
“君锡兄,劳烦你继续盯着继续收集更多情报,眼下倭患来袭不便打草惊蛇,暂时不宜动他们。”王崇想了想又补充道。
“当然,若是有人胆敢给倭寇通风报信,第一时间派人给我们传信。”
“好。”石禄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尽力。
当然,这只是他们警惕的做法而已。
一般情况下,这些士绅是不会在这种关头冒险联络倭寇的。
倭寇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群在外的雇佣保镖而已。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海上乐意给他们卖命的倭寇那还不是一抓一大把。
你会为了几个工具去冒生命危险吗?
显然不会。
如果真的有这种人冒头,那只能说明他和倭寇们有着更深层次的某种关系绑定。
那这种臭不要脸的玩意直接砍死拉倒。
“等着吧,等剿灭了这些倭贼,就是清算你们的时候。”
送走了石禄,朱烈不知何时站到了王崇身边,两师兄弟并肩而立,眼中隐隐透露着丝丝肃杀之意。
也许是在书院、军校深受朱厚炜对倭寇仇视的熏陶,又或是南下建备倭新军深度了解了倭寇的可恨,他们面对这些通倭的家伙内心没有一丝怜悯,只有敌视。
徐大乃几个庄稼汉正在海岸来回巡视。
他们曾经年少时,家乡就曾受到过倭寇侵扰。
那一次,他们亲朋故友的鲜血染红了家乡的土地,姐妹、青梅凄惨绝望的惨叫至今让他们无法走出。
他们本以为,此生都没有机会能为故人报仇了。
谁曾想,这刚帮过他们家乡摆脱水患的钦差大人奉旨建立了备倭新军,此次要剿灭这该死的倭寇。
他们兴奋,兴奋到颤抖。
早已被生活的苦楚折磨到麻漠的神经再一次感受到了热血的感觉。
所以他们自发组织人手,自备带着能吃几日的干粮,即便可能毫无价值甚至可能丢掉自己的性命,他们也义无反顾的来到了海岸,主动担起责任为镇国府备倭新军巡视起一片片滩涂。
因为死亡虽然可怕,但比起童年至今数十年的心结、阴影来说,死亡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也许,他们早已被困在了当年那场倭患之中,在亲眼看到亲朋故友的惨状时,年少的他们也已经一同死去。
这一次主动站出来帮镇国府备倭卫剿倭,何尝又不是对曾经自己的一次自我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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