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木村义拓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之中。 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成为中国情报部门的阶下囚而感到无比的愤懑,更为三浦和一即将面临的巨大危险而担忧,同时他也害怕自己熬不住酷刑出卖手下的情报人员。 他越想越是痛苦,以至于五官都出现了扭曲。 这时,刑讯室的门忽然打开了,从外面走进一名特工,他的胸前还挂着一部照相机。 木村义拓看到照相机之后瞳孔猛地一缩,他似乎已经猜到了对方想做什么。 以往在引诱中国人充当日本的情报人员的时候,特高课就经常使用照相的方式将中国人手持投名状的样子排下来,并归入其本人的档案,以此来作为要挟中国人继续为他们提供情报的砝码。 可是,让木村义拓没有想到的是,那人对着他一通拍照之后便自行离去了。 他们到底是要干什么? 木村义拓很快明白了,一定是对方尚且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照照片的目的是让被抓的日本特工识别指认。 那么,最有可能指认自己的人就是池田次郎了。 木村义拓的心底涌起一股悲凉,不久前两人还并肩战斗、相互配合,现在竟然……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刑讯室的门又是咣当一声打开了,两个中国特工架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走进来。 只是看了一眼,木村义拓就认出了来人,此人正是自己曾经的临搭档池田次郎。 没想到匆匆一别之后,再次见面竟然是这样的场合。 “呜呜呜……”木村义拓的声音硬生生地被破布团堵在了喉咙当中。 方如今指着木村义拓问池田次郎:“认识他吗?”
木村义拓心里一惊,这个年轻的中国特工竟然说的是一口流利的日语,而且非常纯正。 池田次郎抬起沉重的眼皮,看了一眼对面的木村义拓,就很快低下了头。 作为一个出卖了帝国,出卖了特高课的罪人,还有什么面目见自己昔日的同伴呢? “呜呜呜……”木村义拓看着池田次郎,简直是睚眦俱裂,三浦和一组长那么信任池田次郎,将其视作左膀右臂,可池田次郎竟然投靠了中国人。 懦夫! 懦夫! 简直就是特高课的耻辱! “池田,说!他是谁?”
方如今对着池田次郎喝道。 此时的池田次郎在方如今的面前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尊严,他低着头小声道:“他……他是……他是木村义拓,清水小组的组长……” “呜呜呜……”木村义拓看着站在对面的叛徒,恨不得一口咬断他的喉管,再一条一条地将他身上的肉咬下来,嚼碎…… 自己的身份彻底的暴露了,而手下的那些情报人员对此还一无所知,仍在执行各自的任务。 当初,在布置人员的的时候,他可是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现在这些情报人员刚刚用掩饰身份站住了脚,还没来得及完全发挥应有的作用。 如今自己落入了中国情报部门的手中,“清水”情报小组便属于群龙无首的状态,即使他们侥幸逃过了中国特工的追捕,特高课总部也会立即派一名新的组长接替自己的工作,领导“清水”小组。 木村义拓简直不敢再想下去了。 这时,方如今轻轻地在池田次郎后背上一拍。 已经被酷刑吓破了胆子的池田次郎就像是触电了一般,身体猛地挺直。 “池田,你比他经历的多,好好地劝劝他,不要重蹈你的覆辙。”
“哈依!”
池田次郎连连点头,这一幕在木村义拓看来就像是一只摇尾乞怜的狗。 方如今命人拿下塞在木村义拓口里的破布团。 “池田,你这个叛徒,你这个帝国的败类……混蛋,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木村义拓的表情极度狰狞,但骂声却显得有气无力。 可即便如此,池田次郎还是被骂的羞愧难当,使劲地低着头不敢去看木村义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方如今再次轻拍池田次郎的后背:“池田,你应该清楚,你现在是在做一件正确的事,这是在挽救木村君,明白吗?”
池田次郎点点头,赶紧对木村义拓道:“木村君,放弃抵抗吧,你……你挺不过去的……” 他目光闪烁,始终不敢去看木村义拓。 一开口就直奔主题,现身说法告诉木村义拓放弃抵抗。 “呸……”木村义拓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水,“叛徒,败类……你……你不得好死……” “木村君,曾经我跟你一样,想着自己能够挺过那些酷刑,为天皇陛下尽忠,可是到了后来我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池田次郎面露凄苦之色,仿佛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 方如今在一旁看着,一言不发,心中却是无比的惬意,这还是头一次看一个日本间谍劝降他的同伴呢。 这种审讯场面,足以载入临城军事情报站审讯工作的史册当中。 十几分钟过去了,池田次郎费了不少吐沫,可还是没有说动木村义拓。 “好了,带下去!”
方如今倒也没有太多失望,每个日本间谍的情况都不一样,也不能怪池田次郎无能,他已经尽力了。 池田次郎听到让他出去,如蒙大赦,躬身行礼之后被行动队员架着走出了刑讯室。 “木村君,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一定知道你们三浦组长的落脚点吧?”
方如今看着木村义拓,眼中带着几分笑意,“甚至,这个落脚点是你亲自给他选的,对不对?”
“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木村义嘴里拓发出微弱的声音! 对方猜的几乎一字不差,三浦和一成了光杆司令之后,他便给三浦和一安排了一处安全屋居住,并且特意派了一名手下负责三浦和一的警卫和日常生活。 这时,王韦忠推门走了进来,看看审讯记录,还是一张白纸,竟然没有一个字,忍不住对方如今道:“上面的意思是尽快拿下他的口供,不要耽误时间,直接上电椅!”
方如今点点头,自己对木村义拓太过仁慈了,只是动用了普通的刑具,还没有使用杀手锏。 他回头对纪成林道:“老纪,加大电流,必须要拿下他的口供,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纪成林答应一声,指挥两名行动人员将木村义拓身上的残破衣服扒光,然后又将他架上了电椅。 很快,木村义拓的头上戴上连着电线的属帽,在身体的各个敏感部位,也都夹上了电极。 随着闸刀被合上,木村义拓在电流的作用下猛烈地颤抖,甚至是拼命地挣扎。 一时间,强电流仿佛化身无数个牛毛钢针在血管里肆虐游走,木村义拓感觉自己的灵魂几乎要脱离这具躯壳了。 无论他如何的挣扎,都无法摆脱电刑给他造成的极度痛苦。 “啊……” 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木村义拓身上的伤口都被破裂了,全身鲜血淋漓,如同一个血人! 不到一分钟的电刑,对于木村义拓而言,漫长的犹如一个世纪一般。 方如今走到他的面前:“木村君,这个滋味儿怎么样,是不是不舒服?现在想说点什么了吗?”
木村义拓目光呆滞,耳膜嗡嗡作响,对于方如今的话也只是听进去了一半。 太痛苦了,恨不得马上就去死! 想必池田次郎也经历过这一幕,也许池田次郎就是因为坚持不住这个,这才背叛了帝国的。 自己的意志能够比他更加坚强吗,还能挺过几轮? 一切的一切都是未知数。 木村义拓很想自杀,却发现自己连吐舌头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在他的身旁就有个中国特工,一直盯着他的嘴,应该是防止他自杀。 如果在平时说起来可能会有些荒谬,可现在木村义拓感到死亡对他而言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 一轮电刑是不足以让木村义拓开口的,这点方如今有充分的思想准备。 “老纪,继续吧,加大一个档位!”
纪成林点点头,接下来,木村义拓足足又熬过了两轮的电刑。 此时,他像是一摊烂泥瘫在了电椅上。 骨头挺硬,竟然还不想说。 方如今不禁有些恼火。 无论怎么样,都必须要尽快拿下木村义拓的口供。 “再加一个档位!”
纪成林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即执行,担心道:“队长,再加一个档位,我怕他承受不住。”
木村义拓的两眼已经无神了,再用刑的话,即使没有立即死在电椅上,怕是也会被电成白痴。 方如今冷声道:“不用管那么多,我们已经掌握了池田次郎和三浦和一的秘密联络方式,不出所料的话,三浦和一在明天中午一定会出去死信箱查看情报。”
木村义拓闻言,嘴角一抽。 这次三浦率领调查小组赶赴临城,除了调查“轻舟”小组暴露一案,也许还会有其他的秘密任务,这一点三浦和一自然不会对他讲。 而池田次郎作为三浦和一的心腹,掌握着三浦和一更多的秘密,这个年轻的中国特工方才说的话,一时半会儿还很难以甄别真假。 “还愣着干什么,继续,加大一个档位!”
方如今催促。 在一旁的王韦忠心中暗自佩服自己这位小师弟,继续对木村义拓施加电刑,绝对不是蛮干,关键的一步在方才的那句话里。 方如今就是要木村义拓知道他的口供也并非那么重要,他不说,池田次郎已经开口了。 如此一来,出卖三浦和一的负罪感,想必也会减弱不少。 一旦人犯心理上没有了负担和包袱,距离开口的时候也就不远了。 这都是老特工经过多年摸索才总结出来的经验,一个刚刚走出校门的年轻人却是运用起来得心应手。 不得不说,方如今天生就是吃情报这碗饭的。 王韦忠这边大为感慨的时候,木村义拓被再次施加电刑。 这次,木村义拓体会到了万箭穿心的痛苦。 他就像在大海里狂风暴雨中颠覆的小船,被一阵呼啸的海浪高高地抛起,然后又被打着旋重重地砸落,狠狠地拍在海面上,船体都要散架了。 这种状态一直都在循环往复着,无边痛苦的海洋中永远也到达不了彼岸。 自己如果能够自行了结自己的生命,该有多好! 这是一种连死都无法选择的绝望! 在坚持了二十几秒之后,他终于支撑不住了! “不……不要……我……我说……”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再撑下去他的身体和精神都要崩溃了。 “停!”
方如今眼睛一亮,赶紧高声喝止,阻止了电刑的继续实施。 他立即命人将军医刘启芳叫来,先给木村义拓查看伤势,简单用药包扎。 一切收拾停当,已经是过去了十分钟了。 “水……水……给我一口水……” 即使电极不再通电,可木村义拓感觉自己血管里的血液还是跟烧开了似的。 他最终没有挺过这最后一关,看来自己还是太过于自信了,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和承受能力。 想起不久前还在痛骂池田次郎是帝国和特高课的败类、叛徒,这才多么一会儿的工夫,自己也成为了同池田次郎一样可耻可恨可怜的人。 真是造化弄人! 一口水喝下去,让快要冒烟儿的嗓子有了些许的凉意,不过胸腹之间仍是火烫火烫的。 他还想继续喝。 可方如今却阻止了他,木村义拓刚刚被用过电刑,身体的各个机能仍处于紊乱的状态,这个时候喝太多的水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木村义拓望着被行动队员拿走的水杯,舔了舔干瘪的嘴唇,眼神里充满了渴望。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深切地体会到水是生命之源。 虽然喝了一小口,可还是让木村义拓的身体舒服了不少。 方如今冷冷地看着瘫坐在电椅上的木村义拓,这个日本间谍比他预计开口的时间要早了一些。 看他面对池田次郎一番义愤填膺、正气凛然的样子,还以为他能坚持更久,不曾想还不如池田次郎。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日本人也是血肉之躯,虽然从小就被所谓的武士道精神洗了脑,但身体传来的痛感是不会骗人的,真正能够熬过一道道的酷刑的人只是极少数。 尤其是面对电刑这种残酷到变态的刑罚时,又有几人能做到视死如归! 看到木村义拓的身体状态稍微稳定了一点,刘启芳就出去了,这里并不适合他继续留着。 其他的几个辅助刑讯的行动队员将木村义拓从电椅上架到了一张木椅上,也十分识趣地走了出去,刑讯室只留下方如今、王韦忠和纪成林三个人。 “木村君,现在可以说了吧?”
“嗯……”木村义拓眯着眼睛,气息虚弱地回答,“你们问吧,只要我知道的,我都说,都告诉你们……” 自从叫停电刑之后,就再也没有办法可以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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