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城大学的枪声,很快就引起了驻地警察的注意。
不过,这些警察们在摸不清情况的情况下,并不敢贸然前来,只是派出一些人手将办公楼团团围住。
领头的警察早就给临城调查室打了电话。
二十多分钟之后,刘海阳带着人匆匆赶了过来。
汽车一路穿过校园,在办公楼前的广场上停了下来。
刘海阳下了车,脸色阴沉的都能滴出水来了。
不待他吩咐,随行的特务们便展开了搜查,领头的一个警长也过来汇报情况。
虽然临城调查室并不是他们的上级,但同样是不能轻易得罪的。
“刘队长,我们听到枪声就赶来了,将各个出口都堵死了。但我估计凶手早就跑了。”
表功,推责,被这警长玩得门儿清。
刘海阳根本没搭理他,将目光投向那黑黢黢的办公楼。
随行的手下正在紧锣密鼓地搜查,但刘海阳知道,怕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果然,一个手下哭丧着脸过来报告,说于四海和另一名同伴都死了。
刘海阳阴沉着脸,一一查看了尸体。
外面倒在地上的特务满脸都是鲜血,头部不远处就是一块砖头,砖头上也有血迹,但其死因是被人扭断了颈骨。
对方杀人的手法十分的专业,应该有过军警或者其他专门的训练经历。
倒在楼梯上的于四海死状更加惨烈,头朝下蜷缩在楼梯上,脖子上的伤口像是金鱼嘴一样张着,粘稠的鲜血顺着楼梯流下来,楼梯内侧的墙面上到处都是喷溅状的血滴。
这里应该就是第一现场。
刘海阳踮着脚尖来到了于四海的尸体旁,发现伤口非常的平滑,凶手手法干净利落,又快又准,只是一刀就割破了于四海的颈动脉。
一个手下递过来一个沾着血迹的弹壳说:“老于在临死前还开了一枪!”
刘海阳打量着四周,说:“搜!”
在楼梯扶手上终于找到了弹头,这反倒是让刘海阳非常的失望,这大致说明子弹并没有击中凶手,于四海只是在临时前下意识地开了一枪。
刘海阳在办公楼和周围转了一圈,点了根儿烟,还米有抽完就来到了办公楼的门口,将半截香烟扔在地上,用鞋底子狠狠地踩灭。
手下凑上来说:“队长,兄弟们将这一块都搜查过了。这个凶手干净利落,在短时间内杀了两个咱们两个兄弟,是个硬茬!”
刘海阳的嘴角绽起一抹冷笑:“不,是两个凶手!”
手下特务张大了嘴巴:“两个?”
“当然是两个!”刘海阳十分肯定地说,“老于原本在二楼的窗户里将一个凶手封住了退路,为什么放弃这么好的位置,下楼呢?”
特务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另一个凶手将老于从二楼上引了出去,并且趁其不备在楼梯上突下杀手,将其杀害。”
“你还不算太笨!”
特务忙道:“队长,我这就召集人手,对这两个凶手进行追捕。”
刘海阳冷哼一声:“天这么黑,你到哪里去找?”
特务直接被噎住了,说不出话来。
刘海阳道:“你想想看,这两个凶手来这里难道仅仅是为了杀老于他们两个人吗?”
特务使劲地摇脑袋,道:“他们是来找东西。”
刘海阳点头:“不错,陈子廉的办公室中一定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他们不惜冒险也要将东西找到带走。”
特务急道:“哎呀,那这东西让他们带走了可怎么办?”
刘海阳道:“有没有带走还很难说。走,赶紧去搜!”
陈子廉的办公室已经反反复复地搜查了不知道多少遍,但有价值的资料几乎没有,自己这帮手下一定是疏忽了什么。如果不是自己手下两名兄弟被杀,自己还蒙在鼓里。
虽然说这条线索的代价有些大,但总归是有些收获。
刘海阳见惯了这样的生死,悲痛只是一时的,他很快就将主要精力用在了查找陈子廉死后留下的线索上。
刘海阳上楼的时候并没有走中间的楼梯,而是选择了东边的楼梯,就在他迈步登上楼梯的时候,忽然转过身来,身后跟着的特务几乎撞了个满怀。
“队长,怎么了?”
刘海阳不说话,伸手将特务扒拉到了一边,迈步走向了对面的办公室。
门是虚掩着的,一推就开了,手下特务急忙跟了进去。
刘海阳打开电灯,办公室内物品摆放的很是整洁,看不出什么异样。
大概是人走的时候,忘记锁门了。
刘海阳听熊永俊说过,临城大学办公室和教室经常不锁门,因为里面一般都是放一些书籍之类的,显有贵重物品。
而且,大学生们普遍素质比较高,极少会出现小偷小摸现象。
手下见队长对此非常重视,赶紧到处搜查查看起来,一阵翻箱倒柜,看得刘海阳直皱眉。
“行了,行了,这里就这么大点的地方,绝对不会藏着人。”
刘海阳意识到是自己自己太过多疑了,挥手让手下们撤出去。
那名手下着急忙慌地往外赶,在临近门口的时候不小心脚下一滑,下意识地一扶门框,整个人都靠在门框扇了,这才没有摔倒。
刘海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帮家伙干什么都是毛毛躁躁的,一点也不够稳重。
“队长,我……”那手下也很是尴尬。
刘海阳没好气地道:“跟我上去看看!”
“是!”
刘海阳带人上了三楼,将陈子廉的办公室仔仔细细地搜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他内心不禁沮丧起来,难道东西已经被人提前拿走了?
若是那样的话,简直是太可惜了。
被拿走的东西一定十分重要,也许是密码本,也许是一个名单,或者是其他的重要文件或者是证物。
他环视被翻的一片狼藉的办公室,心中十分的恼火。
自己这帮手下都是一帮只会打打杀杀的粗人,到了关键时刻,做事情总是出一些纰漏,太不让人省心了。
那手下过来向他汇报,刘海阳甚至都懒得训斥他。
不过,那手下经过刚才的一番翻腾之后,早就已经是大汗淋漓,一边汇报着,一边抬起胳膊用袖子擦汗。
刘海阳本想转身出去,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对方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那手下以为队长生气了,吓得低头。
“把头抬起来!”
“啊?”手下不明白队长的意思,但还是照做了。
刘海阳伸出一根手指头在他的脸上轻轻一抹,缓缓收回手臂。
那手下怔怔地看着刘海阳的手指,不明所以。
忽然,他惊声喊道:“血!”
“想想你刚才接触过哪里,蹭到过哪里?”
“我并没有接触过老于的尸体!”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检查好尸体和上楼的时候十分的小心,根本不可能蹭到血迹。
“再好好想想!”刘海阳也觉得奇怪。
最终,手下经过观察,发现是自己脸上的血迹是衬衣上的,因为是袖子后方,所以不容易发现。
经过回忆,这只手臂是在一楼开着门的那间办公室蹭到了门框上。
两人立即赶到了一楼,果然在门框上发现了数点血迹。
只是,这血迹已经被蹭过了,难以推测原来的样子。
“他妈的,这里并没有搏斗的痕迹,一定是凶手出现在这里过。”
手下恍然道:“队长,您的意思是他受伤了?”
“极有可能!”刘海阳若有所思,“也可能是老于的血。”
手下听了登时犹如打了鸡血一般,道:“不管是不是老于的,卑职这就安排人排查医院和各个诊所!一定把这个凶手给救出来,给老于他们两个人报仇!”
刘海阳随即命令收队,这里已经没有再留人蹲守的必要了,他可不想再损失几名兄弟。
手下殷勤地开了车门,刘海阳一猫腰就钻进了轿车内,他的习惯是后面的脚一离开地面,车辆就必须要开动。
司机对这个度把握的很好,轿车缓缓驶离了办公楼。
刘海阳看看手表。
十点钟!
他靠在靠背上,不住地揉着自己的右侧太阳穴,今晚的事情不知道该如何向彭主任汇报,估计少不了又是一通劈头盖脸的臭骂,想想都令人头疼。
……
几乎与此同时,在临城城西的一个村子边上。
辛苦劳作了一天的人们,正沉浸在梦乡之中,没有一点灯光,将黑暗映衬得分外的深沉。
放眼望去,整个溪水村中没有一丝灯光,仿佛一切都陷入沉睡中,只是偶尔隐隐传来一声犬吠,旋即又安静下去。
只有熟悉这里的人才会知道,这是村子一天当中最忙的时候。
几乎每户人家都在窗户后安装了三四层厚厚的窗帘,甚至还有的人家用宽大的木板将窗户遮得严严实实,将光线彻底阻隔在室内。
村子东头的第一户人家,屋子里油灯如豆,家居简陋,靠墙的地方放着一张木床,木床上,一个脸上皱纹密布的老人正用惊愕的目光瞪着对面的年轻小伙。
那是他的儿子。
“这……这……?”老人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嗯,爹!你看它怎么样?”
小伙的右手掌心里托着着一个青瓷荷盖罐。盖罐胎质洁白细腻,最关键外施梅子青釉,釉色柔和淡雅。盖子的边沿起伏成荷叶卷曲状,从上往下看,就像一片荷叶在随风浮动,非常漂亮。
“这……这……梅子青釉?”老人不仅声音颤抖,便是整个人也颤抖起来。
“还是爹有眼力,这是我仿的青瓷荷叶盖罐。”小伙子的语气中透露出几分得意。
不得不说,儿子仿造的这个青瓷荷叶盖罐品相极佳,老人激动地道:“快,快拿给我看看!”
青釉是宋代龙泉窑的代表作品,而梅子青釉,更是当时青釉瓷器的巅峰之作。
老人伸出一双干枯的大手,小心翼翼地去接青瓷荷叶盖罐递。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罐体时,突然从村口传来一声突兀的枪响。
老人大手不由地一颤,青瓷荷叶盖罐骤然落下,在父子二人惊恐的目光汇中,咣当一声摔成了碎片……
这个年代并不太平,三天两头都会响枪,原本也算不得什么,可老人知道深夜之中的这声枪响怕是没有那么简单。看书喇
他的心里一惊,知道大事不好了。
儿子还在为摔成碎片的青瓷荷叶盖罐而感到惋惜、愤怒,老人已经从炕上床上跳起来,鼓起腮帮子从吹灭了油灯,抄起枣木棍子,把身体影在破旧的门板后边,等待着他的“敌人”。
“爹……?”儿子叫道。
老人恍若未闻,他在屋子里待不住了,便溜出门,弓着腰,翻过几道颓败的土墙,窜进了一片柳树林子。
之前还沉浸在黑暗与沉睡中的山村,在瞬间就如同一锅沸油中滴入了一滴水一般,瞬间就沸腾了起来,女人哭,孩子叫,马嘶、驴鸣,狗汪汪,杂乱的叫声连成一片。
老人张望着看向村口,可前方有树枝遮挡,什么也看不清。他他急中生智,将枣木棍子别在腰带上,爬上了最高的一棵大榕树。
这棵大树上的原住民是一群乌鸦,它们看到了入侵者,吓得惊慌失措,纷纷落荒而逃,
数十只乌鸦离开树枝腾空而起,黑暗的天幕下,这一群幽冥的使者,呱呱的叫着,叫声回响于溪水村上空,说不尽的诡异阴森。
有几只乌鸦恰好从老人身边飞过,就像是对他发起猛烈的进攻,老人抡圆棍子,满脸怒容地将它们轰退。
他站在一个巨大的丫杈,手扶着树杈子向村口张望,村口的情景,历历地摆在眼前。
忽然,两道雪亮的汽车灯光亮起,犹如两道野蛮的刀光,彻底地将溪水村的宁静划破了。
看着村子里一片沸腾,坐在驾驶室内的周新刚脸上露出一丝讥笑。
他将大灯闪了几下,旋即关灯熄火,下车将车门咣当一声关上,将身体靠在车头上,从口袋中取出一根香烟点燃。
吐出的烟圈缓缓升起,凝结在空气中的烟圈慢慢散开,渐渐,湮灭在夜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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