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如今刚欲走出办公室的门,却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呼唤定住了脚步。
张鑫华叫住了他,走向角落的保险柜。
随着“咔嚓”一声轻响,保险柜的门缓缓开启,张鑫华从中取出一个文件袋。
“如今,这里有一份特别的任务交给你。”他将文件袋郑重其事地递到方如今手中,“好好研究,我希望你能从中挖掘出更深的价值,提出那些能让计划更上一层楼的建议。”
方如今接过文件袋,指尖触碰到的一刹那,仿佛触电般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他轻轻打开袋口,一眼扫去,只见那是一份标注着“绝密”二字的潜伏计划草案。
心猛地一紧。
仔细看了一番,这份计划非常详尽与周密,足以说明其制定者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如今,这是处座亲自点名要你参与的计划。”张鑫华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肃穆,“你是第四个知晓此计划的人,连你们站长也不知道这件事。这足以说明处座对你的信任与栽培。”
方如今心中暗自盘算,除去处座、张鑫华和自己,那第四人,无疑就是这份绝密计划的缔造者了。
一股莫名的激动油然而生。
“处座对你的期望很高,他正在为你铺设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眼下老头子对特务处还是比较看好的。我们也要把握住这个水涨船高的大好机会。只要有一步迈对了步子,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方如今默默地点了点头,心中已是一片豁然开朗。
按照历史的轨迹,处座至少还有十年的风光岁月,而这几年的抗战时期,正是特务处迅速崛起的黄金时段,的确是个好机会。
“张组长,您是不是也持有一种看法,认为中日两国未来难免一战,且我方战败的风险相当大?”
方如今故意以略带好奇的口吻询问,仿佛这个问题在他心中刚刚萌芽。
潜伏计划所针对的就是中日交战之后中方战败的情景,届时为了抵抗侵略,需要在沦陷区安插大量的潜伏人员,从事情报工作和行动工作。
张鑫华闻言,眉头深锁,声音里透着一丝难以言明的忧虑:“我个人的确有这样的担忧,但这也仅仅是一种可能的推测罢了。然而,据我所知,制订那份计划的初衷,或许并非完全基于这样的假设,更多可能是为了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
张鑫华的内心无疑是复杂和矛盾的。
这份考虑,显然远超出了个人或单一立场的范畴,而是站在了更高、更远的战略视角上。
“如今啊,这份计划,它可不是一般的行动,对保密的要求很高。”张鑫华平静地说,“从最初开始筹备,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三个月,马上就要大功告成了。这么长的时间里,咱们这些人,包括你我,都为这个计划或多或少地出过力,流过汗。可是,在这之前,我们对它的具体内容,那是一无所知啊。”
说到这里,张鑫华的眼神变得深邃,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片刻后,他轻叹一声,语调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沉重:“如今,你之所以能被选中参与这项计划,不仅仅是因为你的能力出众、作风硬朗、守口如瓶,更重要的是处座对你有着深深的信任。这份信任,也是你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关键。”
张鑫华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份绝密的潜伏计划上,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仔细研究过这份计划,不得不承认,我们对于潜伏工作确实不够熟悉。一直以来,我们都是站在对立面上,与那些特高课的间谍斗智斗勇。但现在,我们却要尝试去理解他们的思维,模仿他们的行为,这无疑是一次巨大的挑战。”
他微微摇头,似乎在试图驱散心中的某种阴霾:“有时候,我都不敢去想象,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和那些特高课的间谍调换了位置,我们会变成怎样?是否会像他们一样隐忍,是否还能坚守住自己的底线?”
说到这里,张鑫华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给自己也给方如今一点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
然后,他再次开口,声音坚定而有力:“但是,无论前方等待我们的是什么,无论我们面临怎样的挑战和困难,我们都必须无条件地执行这项计划。因为,这是我们身为军人的使命。我们没有其他选择,只能勇往直前,直到最后胜利的那一刻。”
方如今静静地听着张鑫华的话,心中涌动的敬意愈发强烈。
即便张鑫华此刻的身份已是一名特务,行走在阴影之中,但他的骨子里,那份属于军人的坚韧与荣耀,却如同烙印一般,永远无法抹去。
“等这项计划敲定之后,是不是马上就要执行了?”方如今问。
张鑫华点点头:“时间差不多了。今年年初,日军不断在平津地区挑动事端,相继挑起大沽口事件、北平朝阳门事件,日本军方都直接与华北当局交涉。”
“日华北驻军参谋长永见大佐从长春返回天津,召开华北日军武官会议,讨论了应付华北军政当局计划,辅助开发华北经济、关内外日军的联络、增加华北驻军兵额以及恢复日本在华驻军进行军事建设等六项问题。”
张鑫华这段时间没少收集日方,尤其是军方的情报,有些很多都是方如今不了解的。
1936年这一年,日本驻军一直在北平城内外不断炫耀武力、制造事端,一步步做好了侵占北平、进而侵占整个华北的军事准备。
1月5日深夜,一辆载有日军的汽车要求从朝阳门进城,这时城门已经关闭,守城的军人打电话请示上级,经同意后开门放行。
日本军人认为这是刁难非礼,进城后不由分说揪住中国士兵殴打,并鸣枪示威,城上的中方军队也鸣枪回应。
过后,日本驻屯军遂向冀察当局抗议,诬称中国士兵向日军射击,中国方面不得不以道歉了事。
北平的元宵节庆祝活动增加了一个新的项目,北平的驻军在街市进行军事演习,观者如潮。
与此同时,日本驻军则从当天上午十时起,在平津汽车公路沿线进行了野战演习。
四月份,日内阁决定向华北增兵,加强中国驻屯军力量。
六月份,日天皇批准了《帝国军队用兵纲领》,初期目标是占领华北要害和上海附近。
到了八月,日军参谋部制订《1937年度对华作战计划》,战争迫在眉睫。
日本人出钱、出枪、提供军事顾问甚至飞机,支持蒙古的德王实现所谓独立梦想。
“如今,我个人认为如果小鬼子一旦有所动作,极有可能是在北平一带,而且最有可能的具体地点便是丰台。”
方如今向这位老上司投去钦佩的目光。
丰台的重要性在于它的战略位置。
它位于北平西南,自清末民初建立火车站以来,交通四通八达,客货运输畅通,北宁、平绥、津浦、南满等路线,均以此为枢纽。
它被称作平津的南大门。
日寇要侵吞平津、占领华北乃至全中国,必须首先把丰台搞到手。
为此,他们费尽心机,搞了许多动作。
“张组长,这一点咱们想到一起去了。”
“怎么,你也觉得是会是丰台?”
方如今点点头,他是知道卢沟桥事变的,但张鑫华推测出了这个地方,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如今,事实上,近期中日双方军队已在丰台发生了两次冲突。”
“什么?”
方如今的认知当中一直以为志村菊次郎是日方突然发起的,没想到听了张鑫华的话,才清楚人家早就在搞预演了。
丰台镇的主要地面,尤其是火车站,由我方军队守卫着。
日军则驻在火车站东北角的一处原英国兵营里。
两军驻地相距仅数百米。
6月份,一列满载中国士兵的列车开进了丰台。
不远处,几名中国士兵正悠闲地放牧着军马。
刺耳的火车汽笛划破长空,惊动了正在悠闲吃草的军马,,间变得狂躁不安,四散狂奔。
士兵们反应迅速,纷纷上马追赶,试图控制住这些受惊的战马。
然而,一匹最为迅猛的军马,如同脱缰的野马,不顾一切地冲向了日本兵营的建筑工地。
日军一直在等待的闹事机会,竟然以如此戏剧性的方式降临。
他们迅速行动,扣住了那匹闯入禁地的军马。
我方士兵见状,心急如焚,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在这敏感的对峙时期,任何一点火星都可能引发爆炸性的后果。
而日军扣马的行为,无疑是在挑衅,也是在试探我方的底线。
一场看似偶然的冲突,实则暗含着双方深层的较量与博弈。
丰台镇的平静之下,暗流涌动,危机四伏。
中国士兵快步走至日军营房的大门前,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尽量平和地与站岗的日本兵交涉,一字一句地要求他们立即放还那匹被扣的军马。
但日本兵却一脸傲慢,不仅拒绝还马,还突然暴起,对着其中一名中国士兵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被打的士兵捂住剧痛的腹部,周围的同伴见状,纷纷围了上来,将那名日本哨兵团团围住,开始据理力争,要求对方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和道歉。
然而,日本兵并未因此收敛,反而像是受到了某种信号的召唤,呼啦啦地跑来了一大群,他们荷枪实弹,气势汹汹。
双方争吵起来,眼看就要动枪。
这时,路过此地的几名军官赶来制止了自己的部属,喝令他们离去,才暂时平息了事态。
次日,日军竟变本加厉,蓄意挑起新的事端。
他们精心策划,派出一名巧舌如簧的汉奸,大摇大摆地闯进了中方的军营马厩。
那汉奸一脸嚣张,硬生生地说这马厩乃是他的私人财产,要求中方士兵立刻腾出地方。
几名中国官兵闻言,气得脸色铁青,但依旧保持着冷静,据理力争,用事实说话,直驳得那汉奸无言以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可就在这时,形势突变。
二三十名日本兵突然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他们一个个端着明晃晃的刺刀,眼神中充满了杀意。
二话不说,对着中国士兵就是一顿猛刺,当下就有几名士兵被刺伤,鲜血染红了衣襟。
中国士兵见状,忍无可忍,纷纷拿起武器,奋起自卫。
刀光剑影中,也有几名日本士兵倒在了血泊之中。
日军以此为由,中方军队提出了抗议:
一、向日方道歉;
二、赔偿损失;
三、惩戒肇事军官;
四、中方自丰台撤出。
长官考虑半天,才说:“接受前三条!”
日军不干。
他们提出的四条要求中,最要害最关键的便是要中方军队撤出丰台。
目的达不到,他们怎能善罢甘休呢?
日方继续提抗议,坚持四条要求一条也不能少。
中方不敢硬,又不愿软,只好变了个戏法:
将与日军发生冲突的部队调往颐和园驻防,而将另一个营调到丰台。
这种忍让满足不了日军贪婪的欲望。
日军需要的不是这种“换汤不换药”的调防,而是独占丰台。
一时间,华北大地,风云变幻。
日军华北驻屯军秘密给驻丰台的部队下达了一项紧迫的特殊使命:
加速营房建设,为即将到来的大部队进驻丰台做好万全准备。
这项任务原本需要半年时间才能完成,但在日军的疯狂赶工下,竟然不到两个月就奇迹般地竣工了。
随着营房的落成,步兵旅团第一联队第一大队,约两千人的精锐部队,强势进驻丰台。
兵力瞬间超过了中国驻军的五倍,仿佛一夜之间,日军的羽翼便丰满了起来,气焰也愈发嚣张。
九月的一个寻常日子,却因一名日本侨民的无端挑衅而变得不再平静。
这名侨民无故闯入丰台中国驻军营地,对卫兵进行无理纠缠,故意挑起事端。
卫兵们一再忍让,却终被激怒,双方由口角升级为厮打,混乱中,日本侨民不幸被刺伤。
日军借此机会,再次向中方军队提出抗议,声称“驻丰台日军感受到了来自中方的严重威胁”,并要求中方军队立即撤出丰台。这一无理要求,与上次如出一辙。
中方军队秉持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再次派出代表进行交涉,谈及赔偿、道歉、惩办打人者等常规处理方案。
然而,日方代表却冷笑一声,明确表示:“我们对那些赔偿、惩戒、道歉的例行公事已经毫无兴趣,我们唯一需要的是——撤军,中方军队必须立即从丰台撤出。”
面对日方的强硬态度,中方代表深知抗议无用,只能无奈地表示:“我们无法直接答应,也无法直接拒绝,只能先拖下去。”
于是,这场关乎丰台归属的较量,再次陷入了僵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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