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

    阿翼规矩的站在木轮椅后面,阿肆将堂内打量完,低声道:“公子,连那侍女问璇都是天境大圆满,这位三小姐怕已入宗师之境。”

    桑漫的修武天才之名早已名扬天下,能让萧牧这位大宗师收为关门之徒,这十一年的潜心修炼,入宗师境也不稀奇。

    这天下大宗师寥寥三人,宗师虽不多却也不少。

    有些宗师境强者隐匿于世,有些宗师却喜抛头露面,在掌握的情报中,这宗师就有十多位。

    身在朔国的宗师便有四位,有两位在皇宫,一位镇远大将军常驻疆北,另一位隐居在碧海川。

    他家公子曾怀疑丞相桑若怀也是宗师,如果桑三小姐也已进入宗师,这丞相府就有两位宗师。

    “慎言。”

    只说了这二字,沐辞疾就又咳嗽了几声。

    阿肆连忙端起茶桌上的茶杯双手呈上,“公子,您先喝些热茶。”

    公子身体本就体弱多病,一路舟车劳顿,又逢那晚暴雨染了风寒,这又要调养好些日子才能起色。

    沐辞疾止住咳嗽,手帕上又沾染了血渍,“烧了吧。”

    阿肆将手帕收好,公子也不是第一次咳血。

    “你这病得很严重啊,都到了咯血的地步。”桑漫走进来便看见这一幕,忍不住细细打量着这位未婚夫。

    不说相信问璇的判断他不是装病的,就以她的望闻之术,也能瞧出他已病入膏肓。

    是本身体弱多病,患有不治之症,还被毒性长期侵蚀破坏五脏六腑。

    桑漫好奇,“你这是得罪谁了?身体里面居然潜伏着多种慢性剧毒。”

    沐辞疾抬起头,那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隐在黑纱帽笠下,幽深的眼底转过一丝异色,“听闻桑小姐擅于医术,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望闻问切,她竟然只用了望闻就瞧出他身体的大致情况,这已不是擅于医术,称为妙手神医也为不过。

    桑漫眉头轻轻挑起,“咦,你还这么关注江湖上的事啊?”

    她会医术确实不是秘密,江湖上也流传过她擅医的消息。

    不过这些消息若非江湖中人,或者各方势力,寻常百姓又岂会知晓?

    “说来惭愧,来朔京之前沐某曾特意打听过桑小姐,若是有冒犯之处,还请桑小姐见谅。”

    这话刚说完,沐辞疾便是一阵剧烈咳嗽。

    桑漫蹙眉,她爹该不会是真把沐辞疾当做纯工具人使用吧?

    用完就扔,反正沐辞疾迟早会死。

    这时,落后几步的尉迟晴儿才走进来,听着这咳嗽声她那雍容雅致的脸上挂起忧色,“那可得好生休养。”

    阿肆、阿翼:“见过四夫人。”

    瞧见沐辞疾欲起身,尉迟晴儿摆手制止,“你歇着,无需多礼。”

    尉迟晴儿坐下后,看着沐辞疾一番细细端量,轻叹:“这大病要命小病伤身,既然漫儿懂些医术,不妨让漫儿为你瞧瞧。”

    桑漫眨了下眼,心里明白娘是想让她趁机探查清楚沐辞疾的身体情况。

    不过,她不太乐意,“娘,还是别了吧,等会爹就该过来了,被他瞧见他又要骂我不知礼义了。”

    尉迟晴儿觑了眼她,虽然她脸上为难嫌弃,一副天真乖张的小女儿做派,可她那点小心思哪能瞒过她这个当娘的?

    “不劳夫人费心,晚辈久病多时已是顽疾,缓缓便好。”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沐辞疾才得以说出这番话。

    但这话说完又是一阵凶猛咳嗽,忽地就咳出一口鲜血。

    这血色比之一般鲜红要暗沉些,这口毒血吐出后沐辞疾就陷入了昏迷中。

    “公子!”

    “”

    书房内。

    桑漫盘腿坐在蒲团上,手里抓了一把瓜子嗑得津津有味,边吐瓜子壳边说:“五脏六腑都已经衰竭,活不久了。”

    来书房前,她就已经为沐辞疾把过脉,这会儿人就躺在客房内。

    她属实有不少疑惑,便又来了书房烦她爹。

    “爹找他合作之前,应该探查过他的情况吧?”

    “他图什么?”

    “爹,您给了什么?”

    “呸——”

    桑若怀暗自啧了声,“下次吐瓜子壳不要发出声音,漫儿,你太粗鲁了,回头你娘又该家法伺候了。”

    桑漫翻着白眼,“爹,您还没回答我。”

    “据我所知,在这江湖中并没有一方势力姓沐,但沐辞疾的护卫和书童都会武功,这两人可不简单。”

    “我要是没看错,那书童阿肆应该是学了缩骨功,故意扮成少年郎,是个天境大圆满,那护卫阿翼

    他的品阶我没看透,看似天境大圆满,但他真正的品阶应该已经进入宗师境。”

    “这世间还有什么武功心法能隐藏品阶?”她自己倒是有灵息诀,此心法口诀学会后,能伪装修习之人的武功境界。

    她现在表现出来的就是天境大圆满境界,不过对爹娘并未隐瞒,两人便能轻易感受到她的绵长深厚的内力气机。

    “他所图千年紫灵芝,这东西爹恰好有。”

    桑漫眼前一亮,“这可是好东西,续命吊命最好的药材,他图这个倒也合理,勉强能多活些时日。”

    “那这门指腹为婚我就同意了。”顿了顿,桑漫轻哼,“不过,爹你还没有说他的来历,别想蒙混过关。”

    “好奇啊?爹也挺好奇的,那就去查啊,查到了记得告诉爹一声。”

    桑若怀笑呵呵的站起身,一番整理衣袍,“我要进宫面圣,你就在家等着爹的好消息。”

    “漫儿,不管你对沐辞疾有多不满,看在他行将就木的份上,这段时间就多加宽容些。”

    言下之意,活不长的人没必要和他计较,念在他是作为解除婚约的关键背锅人,就稍稍宽容些,一切都等他死后再谈。

    她爹果然是把沐辞疾当做了一个工具人。

    “爹,皇宫内可是有着两位宗师,您就这么去,不怕被他们发现您的武功品阶?”

    桑若怀只丢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真当他这些年的低调隐忍是白做的?

    要是宫里头那两个宗师能发现他的武功品阶,他这个朔国丞相是宗师的消息,这些年早该传遍天下了。

    “爹自有分寸。”

    桑漫跟着一起出了书房,目送着桑若怀的背影,她总觉得此行不会太顺利。

    终究是她爹一人负重前行,扛下了所有啊。

    不过,还好她也准备了后招。

    若是连这从小指腹为婚的约定都不能解除婚约,最多半月,太子那边就该传出信了。

    她下的虽是慢性毒药,可日常饮食大鱼大肉多为滋补,过分滋补就会引发这潜伏在身体里的毒药爆发。

    到了那时,她这个会医术的大宗师之徒,便能以救治为挟,换取皇上收回成命。

    颇为机缘巧合的是,她这身边刚好有一个病重之人。

    桑漫捏着下巴眼珠轻转,沐辞疾可真是个绝佳的练手对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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