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中央调查局?!”
闻旭阳在看到那身刺眼的白色制服的时候,眼底立即迸发出光芒。
但在听到闻人奚讲明来意之后,眼中的光芒很快熄灭,换成了诧异,
“男尸?!命、命案吗?!”
闻人奚将闻旭阳的神情看在眼里,微微颔首,“嗯。”
很快,他重新将视线锁定在易九身上。
径直走到餐桌旁,转过身,倚靠在桌沿,他拿下巴点了点脚边凳子,朝仍旧呆立在门口的闻旭阳说,
“坐下说。”
闻旭阳摆摆手,想说不用了,自己站着就行,可是对上闻人奚那极具压迫感的目光,反驳的话又讲不出口,最终乖乖坐回凳子上。
“头怎么了?”
闻人奚指着易九脑袋上包扎的纱布,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易九抬头,和他对视,“昨天晚上走夜路,不小心摔了。”
“夜路?哪条路?摔了?摔在哪了?”
“镇东荒郊。”
易九面不改色地答。
闻人奚眼睛眯缝起来,从进门到现在,脸上第一次有异样神色闪过。
这小孩,竟然直接把案发现场报出来了!
他想过各种眼前小孩可能讲出的借口、说辞、谎言,可是,唯独没想过,对方会在第一时间,直言不讳地讲出事实。
“你是说,案发当时,你就在现场?”
“案发当时?什么时候?现场又是哪里?”
易九反问了两句,又补充:“如果你说的是镇东荒郊那片插着竹竿的荒地,对,我是在那里被竹竿绊倒,然后脑袋不知道磕在哪,受的伤。”
“具体什么时候去的那里?为什么会过去?过去见了谁?做了什么?”
闻人奚的问题接连抛出来,期间始终紧紧盯着易九的脸。
同时,他抬起手,一根手指接着一根手指地,把自己的两只白手套摘下来,整齐地放在腿边的桌沿上。
如果这里是审讯室,易九怀疑,对方这架势,下一刻就要往他身上上刑具了。
但易九知道,自己这时候不能露怯。
他尽可能伪装出一副天真又无知的模样,学着闻旭阳那样,摆出敬畏又茫然的神情,认真回答:
“昨天晚上,天黑了之后我去的那里。
“是寸头和胖子他们喊我过去的,让我把上个月跟这个月的保护费,一起交上。
“我到了,但没见到他俩,等了太久,心里着急,在地里转了两圈,摔跤受伤,实在等不住了,这才往回走的。
“后来,在路上遇到闻旭阳,他见我受伤,领我来他家包扎。”
听到这里,闻旭阳用力点头,附和:
“没错!我可以作证!我是天快亮的时候在镇子东边找到小九的!
“那时候他满脸是血——”
“——满脸是血?”闻人奚抓住关键词。
易九暗道不妙,试着把对话拉回自己这边,“我那时候——”
他刚开了个头,闻人奚却抬起手掌,打断他,示意他不要说话。
接着,闻人奚从桌沿上站起身,挡在易九和闻旭阳中间,防止他们眼神交流。
被对方居高临下注视着,闻旭阳变得越发慌乱了,他肩膀瑟缩着,不敢和闻人奚对视。
“你是在哪里,什么时候,怎么找到他的?”
闻人奚问。
闻旭阳把自己找到易九的经过磕磕巴巴讲一遍。
闻人奚复述着,“满脸是血,血止不住地一直往下流,那衣服呢?”
闻旭阳这时候脑袋已经不大灵光了,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衣服?”
“被血沾到的衣服,去哪了?”
闻旭阳回想起当时第一眼看到易九,对方拿上衣包裹住脑袋的样子,
“那个,当时——”
“——当时我就没穿衣服,我中途太热,把衣服脱在那片荒地了,后来走得急,忘拿了。”
易九语速很快地抢答。
闻旭阳有点懵,虽然不知道易九为什么撒谎,但是他本能地选择帮易九打掩护:
“对!没错!我看到易九的时候,他就没穿衣服,光着膀子,脸上都是血!”
闻人奚没说话,转过身,眯着眼,盯住易九的脸,目光很冷。
虽然对方一言不发,但易九能看出来,因为他的抢答,闻人奚很生气。
可易九必须冒着激怒对方的风险,抢答这一题——那件衣服上不光有他的血,还有开枪时寸头和胖子喷溅到他身上的血,无论如何都必须被销毁。
但是一旦被发现他主动销毁血衣,那他就百口莫辩了。
闻人奚走到易九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沉声说:
“从现在开始,未经我允许,你再敢讲出一个字,我立即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将你逮捕归案,听明白了吗?”
易九郑重点头,果然一个字不敢再讲。
闻人奚这时抬手,捏住易九头上的纱布,用力扯下来。
“嘶……”
易九痛得从牙缝里抽气。
闻旭阳见状,抬手想要阻拦,
“长官!他伤还没……”
讲到一半,被闻人奚转头瞪了一眼,吓得后半句话又咽回肚子里去。
闻人奚拨开易九的头发,看清伤口情况的时候,愣住,“这是……?”
“是我的天赋,误伤的。”
闻旭阳举手,小心翼翼回。
“你的天赋?”
“嗯?你小子,什么时候觉醒天赋了?”
旁边,吴守城始终一言不发,倚靠在门框上,半阖着眼,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在听到“天赋”两个字后,又睁开眼,问了一句。
闻旭阳如实回:“刚、刚刚,才觉醒的,应该,是光魔法。”
吴守城拧着眉头,盯着易九头上的伤口,“啧”一声,“你们这群小孩,瞎胡闹什么?这玩意是能随便往脑袋上招呼的吗?!”
闻旭阳垂着头认错。
两人说话之间,闻人奚已经检查完易九的伤口,重新靠回了桌沿。
他抬手,往自己腰间的口袋里摸过去。
易九警惕地看着他那鼓鼓囊囊的口袋,以为对方会拿出什么“刑具”来。
但闻人奚没有,他只是……
摸出了一盒烟,然后,抽了根烟出来,叼进嘴里。
易九紧紧盯住闻人奚齿间的烟,眼睛一眨不眨,不知在想些什么。
闻人奚见状,将烟盒朝他送了送,“抽一根?”
易九伸出手,果真抽了一根。
然而下一刻,闻人奚突然紧紧攥住易九手腕,用力拉到自己面前来。
易九被他拉得被迫身体前倾,险些从凳子上跌落下来。
“成年了吗?小孩抽什么烟?”
闻人奚说着,把烟从易九手中抢回来,接着,鼻子凑近了,在易九掌心用力闻了闻。
没有闻到预想中的味道,反倒有一股十分怪异的复合味道,涌入鼻腔。
闻人奚眉头拧起来,
“嗯?什么味?”
易九指了指自己嘴巴。
闻人奚哼笑一声,心道这小孩倒是听话,“你现在可以开口讲话,回答我的问题,手上这什么味?”
易九清了清喉咙,
“闻人长官,我,早晨拉屎,没洗手……”
闻人奚:……
他眼角和嘴角都有点抽搐,满脸嫌弃地把易九的手甩下去,从胸前口袋里拿出方巾,开始细致地擦拭指缝。
一边擦拭,目光一边在房间中逡巡。
待到最后一根指尖擦完,闻人奚猛地抬起手掌!
“嗖”的一声。
一个暗绿色的东西,从床底飞出,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掌心。
那是易九提前藏起来的,他的书包!
隔着布包,闻人奚的五指攥住里面的某一根坚硬冰冷的东西。
他盯着易九的双眼,问:
“这里面,藏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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