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已有几个脚程快的客人，正准备离开风月渡，听说有和“叶惜时”见面的机会，立马决定就守在那儿，在何灿芸和苏念知匆匆赶到的时候，还在笑着和许娘聊天。
许娘言语恭敬大方，心里却有些感慨，如果不是这场戏剧，这些人顶多是最后来探问一下风月渡的败落之景，绝不肯和她言语这般亲昵，仿佛废太子还没得势的时候。
几个人打着转儿问叶惜时的扮演者何灿芸的各种信息，一听就知道怀着不一样的心思。
不谈“茶花女”这个角色带给人的震撼，光是在舞台上貌若天仙，引起众人惊叹的何灿芸，也足够让人产生一些爱慕之心。
客人对妓女的爱慕，总是廉价的，这些人对何灿芸的心思，也只是把她当成小妾收入房中罢了。
许娘心知这个道理，谨记着苏念知要保持神秘感的话语，虽然她说的话让人感到如沐春风，但基本上没有透露什么东西。
何灿芸以前也在风月渡不大不小出彩过一段时间，仔细去打听她的各种信息自然是有的，但新的信息可能就很难获取了。
风月度经历了即将倒闭的事件之后，上下已经成了铁板一块，很难通过风月渡内部来打听到消息。
何灿芸匆匆赶到，发现还没有几个客人，也松了一口气。
当即站在桌子后面，拿起木盒里的一朵白茶花，准备当好一个送花工具人。
说是白茶花，考虑到白色在古代的寓意不太好，其实更倾向于奶白的色彩，不是那种完全的白色。
也准备了一定数目的红茶花，万一大家完全不能接受白茶花，还有另一个选择。
茶花做出了微卷的效果，显得更似真花，还喷上了香水，再加上风月渡教习和绣娘精致的工艺，像是一个高档的工艺品一样。
关于风月渡有四五个绣娘这件事，苏念知一开始很不理解。
就算风月渡姑娘们的衣服十分华贵，也没有必要养着四五个专攻刺绣的绣娘吧。
许娘为她解疑：“有一些客人会要求姑娘为他绣个小物件，送给客人随身携带，来显示二人关系亲昵，但她们一个人就有那么多客人等着伺候呢，哪有那个时间。索性楼里就请了专人来绣，又快又好看。”
那些被骗的客人们，还以为是姑娘亲手绣的呢，心疼的看着对方因为接待另一个客人而熬红的双眼，嘴里“心肝”地叫。
不过风月渡一朝倒下，这些表面上心疼的人，也很少有客人能真正惦记着熬夜刺绣的情谊，不顾危险前来风月渡支持。
风月场上的事情，无论是付出还是心疼，都是逢场作戏，互相瞒骗罢了，又怎么能当真呢？
阮小怜就是看不明白这个事，许娘在心中叹气。
听说那个负心薄情的小公子最近去了对面“君子来玩乐，那个人宁愿去隔壁和黄春香，这个远远不如阮小怜的姑娘喝花酒，也不愿意在风月渡倒闭之前，来看望一下曾经对他倾心相交的阮小怜。
即使阮小怜已经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都送给了他。
希望阮小怜还不知道负心郎左拥右抱的近况吧，不然她本来就茶饭不思，要是知道了，不知道该怎么折磨自己的身体呢。
许娘有些担心。
苏念知没想那么多，拿着一朵山茶花赞叹自己的奇思妙想。
前面用烫花工艺做出娇艳欲滴，恍若真花的样子自不必多说。
后面做了一些处理，可以别在衣服上，但工艺到不了现代水平，后面的针头过大，会给自己的衣服戳上一个不可修复的大洞，还容易滑落，基本上算是一个只能捧在手上赏玩的摆件。
即使别针功能非常废物，苏念知还是咬牙让做了，她清楚如果这朵花能别在衣服上，就肯定有人会尝试这么做。
客人佩戴着这朵茶花出去，别人询问起来这朵花的来历，也能为《茶花女》的剧目做一个宣传。
如果客人佩戴不当，不小心遗失了，那就太棒了，他们就得再来风月渡买个新的。
布花上先进的烫花工艺，可不是外头的工匠们轻轻松松就能复制的。
每个茶花后面还用特别的刺绣弄了个编号，代表的是第一批由何灿芸亲手送出去的茶花，相当于亲签，以后茶花女火了，这东西肯定要升值的。
到时候再炒一炒价格，又是一个有话题的行为。
苏念知美滋滋地想，我真是营销鬼才，上辈子为什么想不开去学汉语言文学呢。
何灿芸衣服上别着一朵茶花用来展示用途，又捧着一朵茶花递给客人，态度恭敬但惜字如金，送给客人的只有两个字：“送您”。
但她的容貌宛如春日里绽放的桃花，明艳动人，令人心醉神迷。
灯光之下，她的皮肤竟如同羊脂白玉一般，散发出莹润的光泽。
刚刚后台的苏念知：上粉底，拍拍拍
她的睫毛如同蝶翼一般轻轻扑闪着着，搅乱了人心中的一池春水。
刚刚后台的苏念知：来，何姐姐，垂眼，给你涂睫毛膏。
她的眼睛水亮而含愁，直直盯着人的时候，眸中的情意仿佛漾着一池春水。
刚刚后台的苏念知：徒儿，认真学，这可是为师的独门秘诀，眼线和眼影的搭配能够让一个人的眼睛变得极富神韵，在这个世界，除了为师，没有人清楚这个化妆诀窍。
最妙的是这位“茶花女”的唇色，不同于街上卖的口脂黏糊糊的手感，反而显得如云如雾一般清透，微微上扬的嘴角流露出淡淡的笑意，让看者不愿把目光稍稍移开。
刚刚后台的苏念知：最后再来个斩男粉口红，齐活儿！
在这样的美貌加持下，客人们如获至宝，旁边的小厮稍微指引，出于在美人面前表现的心思，他们很快就学会了在衣服上别茶花的方法。
何灿芸如此寡言少语，自然是苏念知吩咐的。
现在的何灿芸不需要展现太多的个人魅力，只需要让别人能够代入茶花女这个角色就可以了。
假如过于急切地讨好客人，说太多话总有露馅的地方，能少说话，就少说话，这样才不至于让客人对于叶惜时的幻想破灭。
这套动作效果还是非常好的，至少有几个男的在接过了何灿芸亲手递过来的茶花之后，礼貌地询问能否在旁边静静的待一会儿。
这种不过分的请求，从身份尊贵的客人口中说出，小厮敢不同意吗？
那几个人就红着双眼站在门口，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何灿芸把茶花送给别人，神情忧郁，泛着淡淡的苦涩，很明显还没从戏剧中脱离出来。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一大群“深情”的男人团在青楼门口看何灿芸机械性地送花，甚至有点堵塞到别人出去的路。
许娘也在风月渡门口语气殷勤地送客，望见这个场景，心生警惕，生怕他们对何灿芸有什么过激的行为。
不过紧紧盯了一会儿，发现他们只是在那里半出神，偶尔互相之间还有窃窃私语。
眼看风月渡门口聚集了太多人物，有些还是贵客，为了防止这里出现什么骚乱，风月渡现在能干活的人太少，万一发生什么事情，压根没有应对救场的能力，所以最好提前解决聚集问题。
因此许娘直接上前，询问这群人有什么要求，她可以尽量满足，想尽快把这群人打发了事。
一个衣着不凡的中年男子看了看何灿芸，请求道：“请问我能和叶惜时，啊，弄错了，不是这个名字，就是站在那边的姑娘，再说两句话吗？”
他的言辞之间，竟然有些低声下气的意味在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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