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让脸色一变。
林淑婉是认得他的。
如果他和林淑婉见面,那么宁稚也会知道当年他就是赵学峰的代理人。
他不是怕宁稚知道,而是他希望这件事,能在宁稚顺利考上人大的研究生后,由他亲口对宁稚坦白。
如果这时候让宁稚知道,以宁稚的性格,必然要破罐子,与他决裂,甚至故意不考研。
“你怎么啦?你不想见我妈妈是吗?”
萧让回神,抱了宁稚一下:“当然不是,就是我清明那几天可能要去一趟深圳。”
宁稚就觉得奇怪:“什么客户选在清明节见面啊?”
她是萧让唯一的助理,萧让的客户她可全都知道,最近没听说有客户约了萧让清明节见面的。
萧让松开她,轻咳一声:“是我最近要争取的新客户,很难约,所以就约到了清明。”
宁稚没有多想,点点头:“那好,那就下次吧。”
她返回工位,开始写擦边短信案的辩护策略。
日子很快到了清明假期,萧让在清明前一天晚上把宁稚送回张家口,立刻又折返北京。
宁稚开门进去,林淑婉坐在沙发上跟人发语音。
宁稚想起了杨礼文的事,脸色一下就不好了,问:“在跟谁发语音呢?”
林淑婉立刻停了语音站起身:“磊磊你回来啦?怎么这么晚回来呀?我以为你明天才会回来。”
宁稚换拖鞋进门,把行李袋拿进房间。
林淑婉见她不说话,紧张地跟进去,关心道:“磊磊你怎么了?”
宁稚憋得难受,再次问道:“您刚才在跟谁发语音?”
林淑婉有点不好意思,手习惯性地整理鬓发,小声:“我的高中同学。他在北京当大学老师。”
“是不是姓杨?”
林淑婉意外;“你怎么知道他姓杨?”
宁稚忍了又忍,没忍住,说:“他叫杨礼文对吗?北师大的教授。”
林淑婉更诧异了,眼神中有一丝惊恐:“磊磊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有一次您和他发微信,我看到了您对他的备注。”
宁稚拿手按住上腹部,防止自己当场吐出来。
林淑婉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宁稚不想再放着这件烂事在心里了,直言不讳道:“杨教授他老婆儿子都在法国,而且他并没有和他老婆离婚。”
林淑婉站在原地怔了半晌,喃喃道:“他跟我说,和妻子已经分开了。妻子孩子都在法国。”
宁稚打开行李袋拉链,把里头的衣服拿出来放到床上,冷笑了下:“不亏是大学教授,这话术贼溜。什么叫‘和妻子分开了’?这个‘分开’到底是法律关系上的分开,还是精神上的‘分开’?后者,法律是不承认,也不保护的。”
林淑婉红着眼眶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和他说清楚。”
她转身要离开,又想起什么,再度转身看着宁稚:“妈煮面给你吃,你先洗澡。”
宁稚没说什么,洗好澡出去,林淑婉已经把面煮好放桌上了。
宁稚在餐椅上入座,看着她在厨房里清洗锅碗瓢盆,擦洗灶台。
她好像才刚失恋,可她要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先给女儿做上一碗热腾腾的面,然后再把厨房打扫干净。
她的感情,她的情绪,好像与这一切比起来,都不值一提。
宁稚突然不忍心,说:“您如果真的很喜欢杨教授,就等他以后恢复了自由身,再考虑他。当然您不能暗示他要与妻子离婚,您什么都不要说,不要去破坏人家的家庭。”
林淑婉闻言,停下手里的事情,双手撑在灶台边缘上。
一开始,她低垂着头,片刻后,又仰头往上看,手在眼尾处按了按。
宁稚知道她哭了。
“过两天我要回北京,您和我一起上北京住一阵子。男人没什么大不了的,女儿一样能陪着您。”
林淑婉点点头,什么都没说。
翌日,宁稚又去银行取了一万块现金,和过年一起取出来的钱凑成了四万交给林淑婉。
林淑婉推辞着不肯要,宁稚说:“所里给我涨工资了,而且我也有六险一金,即便我在北京突发疾病,也不担心没钱治疗。如今姥姥的墓地也买了,咱们现在先给四万,过年前我还能拿出六万,今年就能把欠人家的钱还了。大家挣钱都不容易,没必要欠着人家的。”
她的工资是萧让涨的。
年后她做了三个案子,也给萧让这组创收了,所以萧让给她涨工资,她欣然接受。
林淑婉急道:“不仅是生病,万一有人情往来,也需要钱的呀。而且你上班,平日也要给自己添置衣服和化妆品,你现在把钱都给我了,自己怎么办呀?”
宁稚笑:“我现在工资快两万了,而且赢了案子还有提成,现在所里给我分配了宿舍,我还省去了房租。我每个月省一万块下来给您还账,我还有一万多呢!一万多够我花啦!”
林淑婉双眼一亮:“现在工资这么高啦?”
“对呀!成为律师后,还能挣更多!”
林淑婉欣慰:“看来当初你选择离开法院是对的。法院书记员毕竟死工资,一个月几千块。到底还是北京机会多。不过也是因为这个律所好,买了保险,还分配宿舍,才能省下这么多钱。”
话到这里,她叹了叹气:“你说你才毕业不到一年,在北京一月都有俩万的工资,你爸当年在北京混了那么久,怎么就没挣到钱呢?”
说到赵学峰,宁稚黑脸,不再说话。
林淑婉把钱收到柜子里,说:“我下午再去银行领一万,凑成五万先还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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