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不远就是“从”字形山,两山之间有一谷道供人穿行。
烈日炙烤长空,黄沙裹挟热浪。
“众将士听吾令,下马列阵!”言千松手中武器高举横扫,指挥一众骑兵,“外围精锐列一字长蛇阵!”
所谓一字长蛇,阵如其名,动可为攻,静可为守。
大队士兵扩散到外圈,首尾相连呈防御姿态,另一部分人在言千松的命令下,从不远处寻来树枝。
许文章手持将军令骑马回城调兵,言万山吩咐,敢有不从者格杀勿论。
侦察兵打头阵,进入咸黄谷中探查,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后返回。
埋伏在山上的敌军首领打了个手势,一众兵士匍匐在地不敢发出声音。
“言万山那老贼倒是谨慎。”
已近傍晚,乌金仍不见西斜欲望,一众借掩体趴在山上的幽国士兵被惹得头昏脑涨。
“将军,他们要是不入套,咱们怎么办?”
首领一巴掌拍他脑袋上:“不可能!”
他们此番出动铁甲骑兵拉足仇恨,依言老贼的脾性,势必会选择一鼓作气乘胜追击,为死在幽都骑甲兵的大燕百姓复仇。
更别提对方军中还有拱火的人。
金辉西沉,山谷内瞬间转暗。
忽听马蹄声阵阵伴着嘶鸣声由远及近,滚滚尘烟掀起愈发看不清视线。
只从卷起的烟土和巨大的动静听来,能够判断对面分明有千军万马之势。
“来了!准备攻击!”
黑狼旗帜迎风挥动,滚石带着飞扬尘土砸向山谷。
呼喊声与马鸣声交织。
幽国众人从山上冲下,准备对掉入陷阱的大燕兵士斩草除根。
却没有看到一个人的尸体。
发现不对劲的他们转身想跑,被冲进谷口的大燕兵将来了个反围剿。
逃脱不能,便想趁着人多势众拿下这一局。
许文章带着援军及时赶来,大燕兵将士气越发振奋。
经此一战,幽国元气大伤。
言家军趁势痛打落水狗,直接拿下敌方一城。
论功时,支援及时,且杀敌众多的许文章又升一级。
现在已是正六品虎牙副将。
再要往上提拔,便需要言万山向朝中请旨。
许文章回来调援兵时,还遭了一波伏击。
见他归来,城中先锋卫愕然大惊,竟想借口拖延调兵,被他一枪挑翻刺死当场。
言万山命各营自查,势要揪出所有奸细。
言清早些时候命暗卫秘密送来的名单,便在这时显现出作用来。
“呜呜果然是老子的乖宝,够聪明。”言万山抱着自己的头盔。
摸着盔上红缨,想念着远在京城的妻子和女儿。
至于小儿子——
他好像真忘了。
言千松在一旁小声哔哔:“每次夸小妹都不忘带上自己。”
娘亲说过,他们家的脑子都长小妹和幺弟身上了。
因为这俩孩子像她。
至于他和老爹,那是刚直铁树开不出半朵花。
这日,众将领刚商讨完幽国求和一事,外面忽的传来夫人进城的消息。
张婉清最初曾随军在蓝玉城待过,大儿子言千松便是在这里出生,后来怀上二胎,才返京休养。
顺便在京中经营人脉、打理铺子。
言万山脚步生风,那样子活像一只兴奋到手舞足蹈的棕熊。
跑了一段距离他才想起身为将军的形象,直起虎腰戴好头盔大步流星往前走。
将消息听了一耳的许文章,拽住言千松:“大舅哥,你快帮我看看,身上可有哪里凌乱?”
想着见亲娘的言千松没注意他的称呼,拍了拍他的肩囫囵应道:“整整齐齐顶顶好。”
“得嘞!”许文章骄傲得像只孔雀,耍帅的一甩头,迅速追在言万山身后。
言千松挠挠头:“那不是我娘吗?”
怎么这小子急着跟去见自己娘似的?
等等——
臭小子刚才喊他什么来着?
大舅哥?
他猛地一拍脑袋。
好啊,合着这破玩意儿醉翁之意在他妹啊!
许文章追过去的时候,言万山正把自己媳妇熊抱在怀,哭得不像个大老爷们。
他四处张望半天,只瞧见了连翘和良辰、美景。
“阿清呢?”他急忙问。
良辰拉着美景行了一礼:“回禀世子,小姐尚在京都。”
“许大哥!”连翘跟他在平南见过,扬了扬手跟他打招呼,小步跑过来悄悄说,“许大哥想知道漂亮姐姐的消息,可以找我哟。”
她抬着下巴,一副包打听的骄傲样儿。
许文章眼睛一亮,将小丫头拉到一边。
随后赶来的言千松好奇凑过去,结果听到的是对自家妹子一连串的彩虹屁。
亏得许家这傻小子还听得津津有味。
连翘憨憨的笑:“我就知道,漂亮姐姐是许大哥的心上人。”
许文章听得脸一红,却听小丫头继续道:“漂亮姐姐也是我的心上人哟。”
他表情一怔,脸上的羞赧变成了防备 :“不行!”
连翘一脸疑惑。
心上人不就是放在心上崇拜的人吗?
为什么她拿漂亮姐姐当心上人就不行了?
“就是不行!你不能跟我抢阿清!”许文章板着脸吓唬她。
盼星星盼月亮才盼来师父跟阿清和离,结果人还没盼到自己怀里,就发现了一个情敌。
他命可真苦。
“他们在说什么?”美景揉着自己的包子脸。
良辰额角一滴冷汗滑过。
言千松抱臂幸灾乐祸,重重捶了许文章胸口一锤:“大爷我的妹妹可不是那般好觊觎的。”
他妹那么优秀,招再多人稀罕都正常。
张婉清多看了许文章一眼,嘴角噙着神秘兮兮的笑。
“媳妇别看他,看我。”言万山紧紧搂着她。
被重逢欢喜冲昏了头,半晌才想起问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张婉清只道:“是乖宝的安排。”
京中近来发生诸多大事,世家与皇族的斗争已经到了白热化,暂时离开避风头是最好的选择。
他们先走水路去往江南,后在途中转陆路才来的边城,小儿子言百川也已从书院前往江南祖父家。
想起女儿进宫前的眼神,她总觉得有大事即将发生。
“前线状况如何?”她问。
言万山答:“对方想要求和,还说派了最受宠的九皇子来。”
“乖宝怎么一个人留在京城?”他目露担忧。
“清儿说她随后便来与我们团聚。”张婉清揉了揉手上虎口,“只是我这心里总不大安定。”
那丫头是个有大主意的,怕给言清添乱,她们便也随着她的安排走。
而此时的言清,也逼得陈晏殊不得不将她送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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