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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宗宗门在那场大战几乎全毁,但人尚在,昔日的青山绿水也在他们的努力下渐渐恢复生机。
新宗门也算是从柳云陵中搬了出来,背靠柳云陵依云江而建。
宗门旁的墓园立有一碑冢,其上所镌刻数万人名,有熟悉的,有陌生的。
见男子呆立不好打扰,但时间久了也不是办法,于是背后女子唤了他一声。
“姜枫。”
寻女声呼唤转过身,熟悉的脸但又一时想不起是谁。
“秦姮。”
秦姮就猜到了他肯定忘了自己,毕竟现在的他和之前所见大有不同,如若不是这张面孔还有师尊吩咐过,自己不一定就能确认他就是之前那傻小子,现如今苍皇的堂亲。
姜枫点了点头拍了下身侧的大狗示意带路。
过云江,穿宗门直到柳云陵最深处。
西河关,传闻中消失的古关隘现如今却隐藏在这密林之中。
古老的关门,爬满城墙的青苔以及空气中的腐朽与落寂。
曾经人族与恶蛟对抗的前线,现如今只剩下轮廓,不知它过去承载了什么,又意味着什么。
好在当初并非一夜覆灭,终是有逃出去的人,而那人便是柳云宗的老宗主,现如今也埋葬在此。
周遭的人为痕迹是之前那场大战时柳云宗退守于此所留,也难怪整个宗派除了宗门被毁外几乎看不出有多少伤亡。
穿过关隘有一男将石像,他身披力甲,身材威武壮硕,持剑向北,眸光犀利。
与之对视竟会心生自卑。
“他是?”
姜枫下意识问道。
秦姮摇摇头,可身后女子却发出声响。
“易零,百余年前百圣楼驻扎在此的一位大将,神下一人境界,后被俘,因不屈而被化作石像立于此。”
姜枫转过身看向面具下的那双眸子。
“还活着,但是是沉睡的假死状态,没有复苏的可能。”
雪潇自知他的疑惑遂而解释道。
姜枫还在看着她,他就是想知道这小丫头都是从哪得到的消息,哪知雪潇完全不给他面子。
“枫哥哥可还有疑惑?”
见这小丫头开始装傻,姜枫也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拆台。
与秦姮分别,两人一兽沿已有之路朝着密林深处行去。
说是路,其实就是被踩踏出的一条土道,又因近日的连绵阴雨而泥泞不堪。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密林里时不时亮起的贪婪眼神也被未知力量束缚而后离开。
不久,一条大道出现在眼前,可姜枫却蹙起了眉。
大道两侧像是展示战利品那般悬挂着无数人类头骨,一眼望不到头。
这分明是赤裸裸的挑衅!
但,那又如何,比起这些自己可是见过的真正的人间炼狱。
回过头她却是意料之外的平静,只是搂在自己腰间的手更紧了一些。
姜枫见此心生愧疚,毕竟是自己剥夺了剥夺了她原本为人的选择,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
道路尽头,一座仿造人类建筑所造的宏伟宫殿拔地而起。
整座宫殿空荡荡却并不阴森,一切只因中央一石泉。
石泉清澈不见底,可这玉泉远不及远端那坐着的一人,透过泉水的倒影,这次姜枫可不会再认错了。
可对上那双银眸。
姜枫惊讶,世间真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云枝眨了眨眼,反倒是姜枫这副呆呆的样子让她感觉很好玩。
伸出手还未触碰到女子,她如墨般消散,刹那间天地倒置,泉镜之中渐渐映出另一处世界。
仿佛那里才是现实,也不知是何时步入的这方天地,姜枫一时连连后退。
泉镜中可见一女子正向内窥视,一双银眸注视着自己,满是担心。
泉中,宫殿内比起宫外稍显暗淡,似有东西盘踞在这里,压抑又无助。
刹那万物静止,所有造成压抑的因素聚合于眼前。
一团人形黑雾,勾勒出的五官精致、鬼魅,充斥着致命的诱惑,但却是死人一般的面孔。
她很难说是活物,她注视着自己,终于她动了,穿过挡在自己前面的雪潇来到面前。
那双眼睛愤怒,极度的愤怒,杀意凌然。
她伸出手化作利爪刺入姜枫胸膛。
姜枫也想反抗但却如同只被提起的鸡仔,浑身不听使唤,只能在刺痛中昏厥,眼前的一切又再次化作镜面离自己而去,直到看不见一丝光芒。
黑暗中一个光点自天空中落下,天幕上的窟窿,一女子执弓而立,那神情不容冒犯,女子背后的阙宇楼阁和她一样的不真实。
那落下的光点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人在半空自由坠落,上方那柄箭矢迎面而来。
云殇,云殇,云殇……,就这样,结束了?
脑海中人有人在呼唤自己。
不甘啊!她不甘啊!可却无能为力。
明明就只差那么一点,到这刻更多的反而是释怀。
抛去个人恩怨,是自己还是她赢到最后却并无太大区别。
箭矢穿过,身体化作血雾,不知多久这些血雨落在地面,与泥土、生灵、草木融合,不久化作一个个漆黑之影。
蛟龙由此诞生,污浊之血化作恶蛟盘踞在外。
虽同源,可却互相敌对,甚至于是互为对方的食物。
各自内部也互相猎食,只为获得最纯正的神血进阶。
倒映泉外云枝划破手,任由血液滴落入泉水。
周围宫殿内侍卫盔甲下的眼神满是贪婪但又不敢放肆,毕竟这里可是帝国国度最神圣之地,“映池”。
池水不知由多少最纯正蛟龙精血凝汇而成。
可如今比起那人手掌中正流淌而下的血液,仿佛他们认知当中代表蛟龙最纯正的精血才是劣等污血。
没有人敢下手,毕竟她与始祖相识甚至于关系匪浅。
传说中的始祖,没有人见过,毕竟是她的死才造就了这一脉蛟龙一族。
仅是血液便可造就一族一脉,这样的存在怕是仅次于创世神了吧,可又是谁杀死了她?
宫殿内壁的雕画诉说着他们从血脉中所能知道的关于这位始祖的事迹,却远不及姜枫此刻所见。
泉外,对于始祖的死这群蛟人今日或许有了答案。
一柄天青色火焰的弓悬于泉水上方,女子手指轻搭在弓弦上慢慢拉开。
由此荡开的气韵正不断唤起隐藏在蛟人血脉中的至深恐惧,即使蛟人中的至强者也只是保持勉强不让自己跪下。
血在泉中下沉又浮于另一面,以云枝现如今的虚弱时期也只有这样才能打破这一禁锢。
虚渡,泉中世界的名字,也正如云殇的一生。
“云殇,够了!这不是约定之内的!”
终于,在云殇即将完全蚕食掉这具躯体时云枝的声音传入虚渡,顿时侵占姜枫身体内的黑雾重回泉水,姜枫也渐渐清醒过来。
一醒过来就看见一柄大箭瞄准着自己,说不慌那肯定是假的,也还好不是第一次见到,要不然姜枫的反应肯定不会比那些蛟人好多少。
见云殇停手云枝也收起了弓,至于那箭自然是收不住的,也算是给她个教训。
只见宫殿的顶被掀了,见此那些蛟人不敢有半句怨言。
哪知这女人还蹬鼻子上脸,顺手将一个黑不抹几的破抹布丢到泉中,对此蛟人更是敢怒不敢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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