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熇嫣和晓珊说说笑笑,并肩走进了云闲精舍。
就过了这么短的时间,满院子的医生已经走了,院子里只剩下和尚。他们晃着的光头,在灯光照耀下,格外明亮。
大部分和尚忙着摆法坛、供桌,没有人搭讪两位美女。
有几个青年和尚,一边摆贡品,一边偷偷的看花熇嫣。花熇嫣的身材高挑,胸部有两座山峰,长相十分俊美。这火辣身材,惹和尚多看几眼,也很正常。
夏晓珊看到一名青年和尚的目光盯在花熇嫣的胸前,那眼神彷佛剧烈燃烧的没有添加的纯正天然气,热力值顷刻爆表,几乎要融化掉熇嫣胸前的衣物。
晓珊的脚,重新迈进院子时,她便想起智云方丈的那副嘴脸,现在又看到这和尚贪婪的目光,她的火气,从身体的各个部位冒出来,就像同时放了一大盘的窜天猴烟花,吱吱叫着,一齐飙上了天空。
她对着和尚,恶狠狠地说:“你个色和尚,为什么色迷迷盯着人家胸脯看!看什么看,再看挖掉你的双眼。”
吓得和尚,赶紧扭过头去。夏晓珊的气没有消:“你转过头去就没事了吗?你转过头去,腮帮子乱动,分明是在骂我!”
“阿弥陀佛,贫僧的腮没有动!”
“心里骂也不行。你破了色戒和妄念戒,赶紧去如来面前忏悔去,你要好好反省,多念几遍万恶淫为首!”
熇嫣轻轻推了晓珊一下:“不要多事,进屋看看孩子,咱们就回去啦。”
夏晓珊点点头,暂时压下她那颗有意捣乱的心。她抢熇嫣前面带路,她的脚步轻快像刮起来的夜风,三两步便跨进了客厅。
智云方丈在客厅里,居中而坐,正在指挥大家布置水陆大会的主法坛。客厅的北墙上,已经挂上了西方三圣的画像,两边也正在挂四大菩萨、十八罗汉的画像,估计今晚布置好会场,明天就正式开会了。
夏晓珊风风火火闯进去,气得智云方丈大声呵斥:“别动!阿弥陀佛,女士,你怎的又来了?你这样跑来跑去,容易惊到小宝的亡灵。惊扰了亡灵,极易招致诈尸。女士,你是阴人,又不是小宝的亲人,此时不宜进房。来人,把她俩赶出院子去!”
吕四喜就在里屋门边坐着,他回头一看:哈哈,真是冤家路窄,这疯女人又跑回来讨打。这次不能让她逃了,我要讨个说法。
“吆喝,贺太太,你还带了帮手来!贺太太,你要干什么,你要敢扰乱小宝的灵堂,我第一个就饶不了你。”
吕四喜伸手来抓晓珊的胳膊。有花熇嫣在场,晓珊的胆气很壮。她连躲都没躲,冷笑着说:“有本事你来抓我,你敢抓,我立刻报警,告你性骚扰。”
吕四喜的手指几乎触到晓珊裸露着的胳膊,不得不停住了。
吕四喜的手听了,气焰没有消退:“贺太太,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最好乖乖地离开,否则我可报警了。我告你非法闯入,意图侮辱尸体。”
夏晓珊听着“诈尸”、“尸体”、“贺太太”、“侮辱尸体”这些词,气得眼睛都吊起来了。
她眼睛一转,索性来了个绝的:“什么叫尸体?你们这群医护、秃驴,就认定小宝死了!我告诉你们,小宝是被你们治死的。吃晚饭时,我见过小宝,他那时还叫我姐姐。那个释迦果就是他给我的。对了,就是你,背着小宝的。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夏晓珊指着倪长赞问,倪长赞虽然很恼火,但还是点头:“哼,你说的,是真的。”
倪长赞一说完,就后悔了:不好,掉坑里了。我这话好像承认了小宝是被误诊致死的。倪长赞偷眼去看吕四喜,果然发现吕四喜的眼神充满了怒火。
见白大褂没敢反驳自己,晓珊来了精神:“我就不明白了,怎么好好的孩子,这么快就死了?你们不是抢救他,而是送了他的命。我想反问一句,如果不治疗,孩子会不会死!不一定吧。”
吕四喜实在忍不了了,他没敢碰晓珊的身体,而是大声咆哮着:“你懂医吗?你懂你来救活小宝;你不懂就别在这里瞎逼逼,快些给我滚!”
哈哈哈哈哈,夏晓珊一阵狂笑:“你跟我来‘你行你上’这一套!告诉你,姐姐我不懂医,但我有常识。哈哈,而且,姐姐我,这次有备而来。你们治死了小宝,我说小宝还有救,我特意请了一位高手来,让你们开开眼,看看什么叫起死回生!”
轻飘飘的一句话,恰如李云龙的意大利炮炸了膛!
云闲精舍的客厅里医生和秃驴,个个怒气勃发。他们顾不得对方是女的,纷纷撸起袖子,摩拳擦掌,为了扞卫医生职业声誉和佛门的神秘尊严,对大言不惭、胡言诽谤的,要群起而殴、聚而力歼。
吕四喜站的最近,他冷笑着说:“女瓜皮,回头看看吧,你的帮手被吓走了,你还猖狂个鸟!”
晓珊回头一看,花熇嫣果然走了。她走得不慢,已经快到院门口了。
晓珊急喊:“熇嫣,你快来救我!”
“我们没本事起死回生,你别在那里丢人现眼了。快跑,别傻等着他们打你呀!”
晓珊的反应够快,像二哈一样,从门边弹射而出,想快些跑掉。
智云在里面大喊:“拦住她们,扰乱灵堂,罪过不小,不可放过。”
院子里的和尚,呼啦啦一拥而上,将院门堵住,来了个瓮中捉鳖。这下好了,夏晓珊连同花熇嫣,被一群光头和尚围在院子中心。
智云和吕四喜从客厅里出来,他高诵佛号:“阿弥陀佛,两位女士,你们搅扰了小宝的亡灵,就想一走了之吗?你们进屋向小宝的爷爷道歉,听听他如何处理你们。”
客厅和院子里乱成一锅糊粥,令悲伤欲绝的唐吉,不得不打起精神来,从里屋走出,来到客厅门口。他心疼的毛病犯了,这次心窝、胸下连同后背一起痛,疼得他满头是汗,脚步虚浮。
唐吉倚着门口,向外一看,一高一矮两位美女站在院子中。矮个子美女,他刚才见过了;高个子美女,也好像在那里见过。
唐吉冲两位美女招招手:“两位过来些,让我看看你们是谁?”
夏晓珊冷笑着说:“我们不过去,你的孙子被他们治死了,你还要帮着他们打我们吗?你是个老糊涂!花钱请别人治死你孙子!”
花熇嫣已经认出唐吉来,她往前走了两步:“你是唐吉?小宝的爷爷,唐吉?”
丧失爱孙的巨大打击,令唐吉的眼睛昏花的不行,不过他听出来了,对面这个大美女就是花熇嫣。
唐吉的声音发涩:“你过来些,让我看清楚,你是熇嫣吗?”
“唐爷爷,是我,我是花熇嫣。”
花熇嫣已经走到门边,就站在唐吉面前。几天不见,唐吉好像苍老了二十年。头发全白了,在灯光的下,看不出一根灰发,更别说黑发了。唐吉的脸色白得吓人,嘴唇也没有血色,嘴角还在不停地抽搐。
孙子唐宝夭亡,唐吉心痛欲绝。在他最需要支持的时候,他的身边没有一个亲人,也没有得力的助手。此刻,他看到花熇嫣,彷佛看到救星,又像是失踪多年的孩子,找到了回家的路。
他伸手指了指屋里,悲怆万分:“熇嫣呐,小宝、小宝,死啦…啊啊啊啊啊啊。”
如果说,生离死别是人生最悲伤的事情。那么,白发人送未成年的孙子孙女,比寻常的生离死别还要悲惨万分!
唐吉再也支持不住,放声嚎啕大哭。他的腰一软,无力地,趴在了花熇嫣身上,头枕着花熇嫣的肩膀。唐吉的鼻涕眼泪直流,宛如大河决口。所谓的涕泪磅礴,远不足以形容他的丧孙之痛。
花熇嫣没想到,竟然是唐宝死了!这一刻,她的想法和夏晓珊不约而同:定是这帮子庸医乱用虎狼之药,害死了孩子。
花熇嫣轻轻拍拍唐吉的后背:“唐爷爷,你起来,让我看看小宝去。”
夏晓珊在和尚的包围圈里大喊:“对,唐爷爷,快让熇嫣看看,她得了大国手的真传,说不定能救你孙子!”
一群人和尚和医生循声望过来,眼睛里满是仇恨,恨不得用眼光捅死这只多嘴的女瓜皮。
花熇嫣也说:“别胡说,人死不能复生,这世上没有起死回生的医术!我是去见小宝最后一面,跟他道个别!”说到这里,花熇嫣不禁十分伤感。在飞机上,两人同患难的经历,又涌上了她心头。
她嘴里说着,双手轻轻撑开唐吉的身体,正了正衣服。熇嫣觉得胸前一片冰凉,低头一看,胸前的衣服几乎湿透了,胸部的轮廓开始鲜明通透起来。
花熇嫣心想:唐吉咋流了这么多眼泪。唉,把我的胸都湿透了,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呢!算了,顾不上了,我先看看小宝去,万一有救呢!他们愿意看,就让他们看个够。
花熇嫣特意挺起胸膛,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慌不忙地,走进了里屋。
智云、吕四喜等人,没有敢拦阻她的。因为他们搞不清楚,这位美女究竟和唐吉是什么关系。从唐吉对她的倚重来看,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扑到二十多岁的姑娘怀里哭泣——要么两人有亲情关系;要么这美女有特殊的手段。
智云、吕四喜、倪长赞,还要一群高僧大德,跟着花熇嫣走进里屋,把唐吉给挡在客厅里。他们都想看看,这位美女究竟如何吊唁那个死去的孩子,从而确定唐花两人的关系。
吃瓜看热闹,是人的本性,无论穿白大褂或穿黄袈裟,都很难免俗。大家挤在屋里门边,院子里有人趴在窗户上,掂着脚尖儿,跷着脖子,向里面看。
小宝静静地躺在屏风床上。正如晓珊所说,他的脸上盖着白纱,白纱一动不动。小宝的手里揽着一颗释迦果,身上没有盖毯子,两只小脚没穿袜子,裸露在外面。
花熇嫣走到床边,声音很轻,好像怕吵醒了唐宝:“小宝,我是姐姐。”
虽然两人只见过一面,虽然两者还不怎么熟悉,但毕竟花熇嫣在飞机上照顾过小宝,两人也是同患难过。好好的一个孩子,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就这样不明不白死了,冷冰冰地躺在面前。
对景伤情,花熇嫣心情一激动,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小宝啊,姐姐来晚了,姐姐早点来,或许你还有救!”花熇嫣很自责。她想起来,晓珊曾经让她进来看看的,而自己当时说“师不顺路,医不叩门”。都是自己愚笨,盲目坚守所谓的古训。
恪守古训,与救人一命,相比较起来,当然是救人一命更重要。
花熇嫣自负眼力很高,能见别人看不到的情形。去香积堂吃饭,晓珊鼓动她进院子,给孩子看病时,她悄悄地看了一眼云闲精舍,并没有发现有死气笼罩。
没有死气罩顶,按道理说,不应该死人的。
花熇嫣心说:唉!这世上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多了。小宝不该死,却被误诊治死,这要到哪里才能讨还公道啊!或许,或许是我错了,我当时看错了气,把死气看成了病气。
唐吉挤了过来,他这会儿眼泪流干了。他指着小宝:“熇嫣,你最后看一眼小宝吧,明早就要装殓了。”
花熇嫣默默的点头,伸出食指和中指,轻轻夹起来白纱帕的一角,慢慢揭开面纱,露出了小宝的脸。
出乎花熇嫣意料的是,小宝的脸色苍白如雪,竟不似那些高烧致死的病人脸色。花熇嫣抬头看看上面的灯光,她想可能是灯光的缘故,显得小宝脸色格外白。
花熇嫣对智云说:“方丈,这里的灯光能调吗?”
“执事,把灯光调一调!”智云很配合,尽管他不知道花熇嫣想干什么。他反感晓珊,但对熇嫣很感兴趣,特别想知道这位美女能干些什么!
过来一名执事僧,双掌合十,恭敬地问:“方丈,调成什么色调的?”
“问她,问这位熇嫣女士。”
“调成暗黄色,好,就这个颜色。”光线稳定后,花熇嫣凝神看看小宝的脸色。这时小宝的脸上有了点滋润的意思,花熇嫣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
“麻烦大师,把灯光关了,所有的人,保持安静!”
这位执事僧,大概第一次被人当众称为大师,他激动的手有些颤抖,连续按了三次开关。这等于是,关了灯,紧接着又开了,一停,然后又关了。
执事僧的操作,彷佛儿戏,惹怒了智云方丈。他两眼喷火,瞪向执事僧。幸亏,此时屋里一片黑暗,执事僧看不到他老板的眼睛,否则他会被吓得,连佛号也不会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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