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胡同,吉普车直接靠边停下。
“下车。”
林家梁干脆的吐出两个字,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林致远也不迟疑,紧随其后。
二人向西走了几百米,来到一处院落前。
坐北朝南,门旁有棵大树。
林家梁上前,拍了拍门上铜环。
不一会儿,一位中年妇女拉开大门,看清来人,笑道:“梁子,你来了,快进来,老陈等你半天了呢。”
林家梁笑呵呵打了声招呼,“嫂子。”
林致远不等提醒,也连忙问好,“婶子,您好。”
中年妇女笑盈盈道:“好好好,你就是致远吧,你们叔侄二人快进去吧!”
大门一关,林家梁和中年妇女,说说笑笑,走向院内。
林致远也插不上话,甚至连见谁都不知道。
走进客厅。
眼前画面,林致远差点惊掉下巴。
只见,一张方桌旁,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正在抓耳挠腮写作业。
旁边,旅长白背心,大裤衩,脚踩一双布鞋,抱着一个奶娃子,在不停的说教。
“作业写不完,你再跑一个试试?”
“反了天了你!”
……
林致远抿了抿嘴,最后还是没忍住,轻笑出声。
旅长回过神,侧目一看,当即招了招手。
“致远,你给我过来。”
林致远嘿嘿一笑,打趣道:“陈伯,咱先说好,可不能动手。”
“我在你心中就这形象么?”
旅长一脑门黑线,笑问一声,招手示意。
“你赶紧过来,教教我家老二,三百字作文,写得词不达意,句子不顺,看得我脑壳疼。”
“陈伯,您可不能冤枉人。您在我心中的形象,如珠穆朗玛峰一般高大,可是现在这造型,太过亲民,我这不是有幸遇见,开心么,对,就是开心。”
“少白话,赶紧过来。”
林致远边走边说,“您也是大学毕业啊,怎么……”
话尚未说完,旅长没好气道:“你懂个屁,教他学习,比打仗还累。你试试,我倒要看看,你这位大才子怎么教别人写作文。”
林家梁嘴角噙着笑,乐呵呵看着二人有来有往,心里佩服得不行,好小子,就冲敢跟旅长开玩笑,我敬你是条汉子。
林致远凑上前,低头一看,作文题目:我的爸爸。
好家伙,这玩意也能写么?
这不是难为人么?
腹诽一声,又想到是小学作文,顶多锻炼学生的描写思路,放下心来,当即笑问,“你多大了,叫什么呢?”
“我叫陈建,九岁了。”
“陈建,建设祖国么,挺好!”
应了一声,林致远笑呵呵问道:“写作文之前,咱们先做个小游戏,好不好?”
小陈建双眼放光,“好啊!”
说完,又怯生生偷瞄了一眼旅长。
林致远笑道:“没事,是他让我教的。”
旅长眼含笑意,也挺好奇,林致远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努了努下巴,“老二,你听致远哥哥的。”
小陈建狠狠点头,“好!”
林致远伸手指了指旅长,“你给介绍一下,你爸爸的穿着打扮。”
小陈建看向旅长,抿了下嘴唇,“带着眼镜,穿着背心,大裤衩。”
林致远鼓励道:“再详细一点。”
小陈建嚼着笔头,皱眉想了想,又道:“他带着一副黑边眼镜,上面穿着白色背心,下面穿着大裤衩,脚上穿着黑色布鞋。”
林致远一挤眼,“好,非常好,再想想刚才他怎么凶你的?”
“这……他瞪着我,说我作文写得不好……”
林致远一步步引导,从穿着,到被骂,又帮忙延伸原因,等到小陈建说完,耸了耸肩。
“好了,你刚才说的都写出来,这就是作文,你的爸爸。”
小陈建一听,愣了片刻,紧接着眉眼一喜,当即低头书写。
半个小时,作文搞定。
林致远看了一遍,笑问,“简单吧?不管写什么,按照顺序,把看到、听到、闻到……以及感想,写出来就好了。”
“嗯嗯,简单,我学会啦!”
“就是嘛,本来就不难。”
林致远一挑眉,又给举了个例子。
“鲁迅当初写书,就是这么写的。我家门前有两棵树,然后抬头看了一眼,低头写了一句,一棵是枣树,又看了一眼,继续写,另一棵也是枣树。”
“噗!”
林家梁刚喝了一口茶,直接喷了。
“致远,让你教就好好教,这说的什么胡话。”
旅长爽朗一声,“我倒觉得致远说得对,第一眼没看全呗。”
小陈建当即跟了一句,“我家今天来了两个人,一个是男人,另一个也是男人。”
话音刚落,满场皆笑。
林致远鼓励一声,“对,就是这样,你想想,少了后面半句能成么?”
说着,复述一遍,“我家今天来了两个人,一个是男人。另一个我就不说,你们猜呗,看谁猜的对。”
小陈建哈哈一笑,“这得说清楚,要不然容易挨打。”
在旅长家蹭了一顿饭,因为教写作文,小陈建对林致远相当客气,张口致远哥,闭口致远哥。
甚至,就连陈夫人也对林致远格外照顾,不停地给夹菜。
林致远也不管到底人家一向如此,还是对自己特例,反正挺得意。
饭后。
小陈建依依不舍去上学,陈夫人抱着孩子去了里屋。
三人坐在院内喝茶。
刚才孩子在,林致远三人都忍着烟瘾,这会儿终于放开。
一人叼着一根旅长的中华。
没聊几句,旅长埋怨一声,“致远,我得说你两句。”
闻言,林致远当即收起笑意,“您说。”
“你小子,到底还认不认我这个伯伯,逢年过节也不说来看我,你说,我是不是得说你两句?”
林致远一怔,继而抱屈,“陈伯,咱得讲理啊,我哪知道您住这儿,咱们之前见面,还在京城医院呢。”
说着,声音降低,嘀咕道:“谁知道您是不是故意为之,怕我上门蹭饭。”
“嘿!”
旅长伸手指了指,故作严肃,“书生,别装哑巴,你说,谁的错?”
林家梁双眼微瞪,紧接着笑道:“这还用说么,肯定是致远的错,不知道不会问么?不会打听么?对不对?”
林致远诧异的看了二人一眼,郁闷问道:“好嘛,这也是我能打听的?”
旅长一挥手,“那我不管,你没来看我,就是你的不对。”
林致远眼珠一转,心中了然,弱弱道:“陈伯,您要有什么事,您直接吩咐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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