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屏山庄。
六点钟,林致远带着李玉江几人,准时踏入宴会大厅。
当中,一条铺着地毯的通道。
左手边站着上百人,成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其中,不乏有人,穿着中山装,或是唐装。
右侧,三张西式长桌,每一张足有将近十米长,上面摆放着各类酒水,甜点,果蔬。
根据指引,大跨步走过地毯,来到最前面台上,右侧沙发落座。
对面,三米多远,金灿灿的座位,此时空着。
林致远嘴角噙着笑,心中嗤之以鼻。
特么的,阿杜德你可真行。
作为主人,竟然最后出场。
看似面面俱到,实则给老子下马威么?
……
约莫十分钟,阿杜德缓缓走来。
一袭金灿灿装扮,打一出现,瞬间成为整个大厅最靓的崽。
林致远见状,仅仅站起身,整理下中山装,笑盈盈望去,颇有些反客为主。
阿杜德径直向前,大厅内,上百人齐刷刷跪地。
林致远微眯着双眼,望向人群,尤其是身穿中山装和唐装的人,眸光中,闪过一丝冰冷。
阿杜德却浑不在意,一步一步,径直走上台。
朝林致远微微点头,转身看向台下,一挥手,叽里呱啦说了几句话。
台下跪倒在地的人,这才起身。
林致远嘴角一勾,冷笑更甚。
阿杜德扭回身,爽朗一笑。
“林先生,此次宴会,不单单暹罗重要人员尽数在场,东南半岛富商也被受邀前来。”
说着,抬手一指。
“看那边,身穿中山装的人,来自凤梨,身穿唐装的人,来自港岛以及濠江……但愿没有失礼,让你感受到暹罗的善意。”
林致远挑了挑眉,轻笑一声。
“阿杜德先生,感谢你的用心良苦。”
故意称呼先生,又话中带话,阿杜德愣了一瞬,继而伸手示意。
“贵客到来,宴会开始前,给大家讲几句吧。”
林致远望向台下,尤其是穿中山装和唐装的人,略作沉思,也没有拒绝,往前迈了两步。
刚准备开口,余光一瞥,阿杜德竟然走到座位,大大咧咧坐下了。
特么的,先是迟到,紧接着,接受众人下跪,现在又坐着听老子讲话,当老子是你下属?
林致远心中火大,早前准备好温和腹稿,瞬间被束之高阁。
略作思考,轻咳一声,徐徐开口。
“诸位,晚上好。首先,感谢阿杜德先生,从前去机场迎接,到盛大晚宴,让我受宠若惊,想来千年前,汉使也就这个待遇吧?”
此言一出,阿杜德瞳孔放大,脸上笑意,瞬间消失。
台下众人也满脸震惊。
这话也能说?
你难道不清楚汉使对于东南半岛,意味着什么?
林致远若无其事,脸上浮现出一抹失落,长叹一口气。
“其次,这些身穿中山装,或者唐装的人,你们也属于兔子血脉吧?能见到你们,我很开心。”
说着,猝然拔高声音。
“但是,49年,老爷子郑重其事,向全村发出通告,兔子从此站起来了,你们没有接到通知么?”
一声质问,令台下身穿中山装,或者唐装的人,羞愧难当,齐刷刷低下脑袋。
旁边,阿杜德也有些坐不住,刚准备起身,又生生忍住,看向林致远的目光,凛冽而又阴沉。
林致远微微摇头,话锋一转。
“哎,只能说明,我们宣传工作不到位啊,诸位请放心,往后肯定会加强。”
说着,顿了顿,环视台下众人。
“不过,今天我替老爷子说一声,兔子已经站起来了,你们耗子尾汁吧。”
不理会其他人作何感想,轻咳一声,继续演讲。
“最后,在咱们东亚文化圈,开宴前,向来都是东道主讲话。万万没想到,阿杜德先生会将这等殊荣转交,对此,我只能再次表示感谢。”
收尾之后,林致远一挥手,“开宴吧。”
说完,特意望向远处角落,十几位记者,微微一笑。
“要拍照,麻烦拍帅点,要报道,一定要实事求是。”
站了几秒,直到闪光灯结束,径直返回沙发落座。
台下,上百人呆愣半天,相熟之人又凑到一起,小声攀谈。
台上,有人搬来长条木桌,吃的喝的,应有尽有。
阿杜德眼睛微眯,哪怕戴着眼镜,也能察觉到不悦。
良久,恢复笑容,询问。
“林先生此次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林致远翘起二郎腿,挑眉反问,“人多眼杂,你确定在这儿聊?”
阿杜德一怔,继而爽朗一笑,“倒是我有些着急了,那就随后再聊。”
说完,伸手一指,左手边一位女士,立马倒酒,然后恭敬递上。
阿杜德接过,往前一举,“尝尝,高卢鸡酒庄,上等红酒。”
李玉江翻译完,准备帮忙倒酒,林致远抬手虚拦。
“你有些不讲究啊,倒酒还要我自己来?”
阿杜德愣了一瞬,明悟过来,继而轻笑,刚准备吩咐,林致远抬手一指,“就她吧。”
顺着指尖,正是阿杜德右手边一位小姑娘,看模样大概十五岁吧。
阿杜德脸色阴晴不定,不知道想到什么,语气干脆,挥手示意。
“乌文叻,你过去招待林先生。”
乌文叻满脸抗拒,最终还是点头应下。
林致远大大方方,享受乌文叻点烟倒酒,完全没当回事,只以为是阿杜德侍女。
哪里知道,乌文叻可是阿杜德长女,妥妥的暹罗长公主。
天南海北,撇逼坎蛋。
大概一个小时,林致远和阿杜德二人,齐齐下台,穿梭在人群,和众人进行友好沟通。
十点多,宴会结束。
返回住所。
林致远坐在沙发,揉了揉额头。
李玉江走上前,小声提醒。
“领导,您可真牛,刚才在瞎转,我无意间听说,乌文叻是阿杜德长女。”
林致远不禁一愣,侧目,“真的假的,我还以为是侍女呢。”
李玉江啧吧着嘴,继而担忧道:“今个可有不少记者,万一上了报纸,会不会有不好的影响?”
林致远点了根烟,琢磨片刻,没放在心上。
“记者离台上可不近,发生什么,他们知道个锤子。乌文叻的事,没什么大不了。倒是我那段演讲,他们八成会断章取义。”
李玉江不解,立马皱眉问道:“领导,既然您知道,干嘛还说啊?”
“不得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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