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现在去处理。”
先生面色凝重,点头,起身,匆匆离开。
此时,十点多,窗外蝉鸣嘶嘶。
老爷子回到沙发,落座,目光变得深邃。
林致远嘴里叼着烟,随着吸气,烟头忽明忽暗,如同内心一般。
二人之间,仅仅隔着一方小桌台。
烟雾飘摇而上,交汇在头顶的阳光中,美轮美奂。
沉默片刻,老爷子突然询问,“致远,读过明史么?”
林致远侧目,态度恭敬而谦虚,“了解一些,却也是浮于表面。”
老爷子弹了弹烟灰,又问,“朱元璋停止十年科举,你怎么看?”
林致远眉宇间,微不可察皱了下,不自觉吞咽口唾沫,犹豫再三,先铺垫一句。
“我也就是一知半解,如果说得不对,您不要生气。”
老爷子挥了挥手,“没事,随便说,咱们爷俩聊聊天罢了。”
林致远硬着头皮开了口。
“大致有三吧。
元朝长期忽视,造成明初,读书人缺乏科举能力。
举荐制度,导致真正且公平的科举,难以彻底落实。
多年战乱,寒门士子为生计,学业早已跟不上趟。”
老爷子没有评价,继续追问。
“家里现在情况,有没有似曾相识?”
闻听此言,林致远心中暗暗长叹。
哎,结合前世记忆,老爷子怕是要……
好半天,没有听到林致远说话,老爷子不禁扭过头来,苦笑一声,悠悠一句,“你不敢说么?”
紧接着,自言自语起来。
“老总说过,山顶落了个一身轻。文刀有想法,大跨步吹了好大一个牛……
其实,我早就累喽,只想看看书,安享晚年,可又怕毕生心血,走向不归路。
你懂么?”
听着絮絮叨叨,林致远心中五味杂陈,也极为挣扎。
最后,抬头,瞥见老爷子眼神,坚定夹杂着落寞,一咬牙一跺脚,说出心中想法。
“懂,但不理解。”
老爷子微微有些惊喜,转过身,挥手示意,神态动作,宛如小朋友看到玩具。
“放心大胆说,没有人一直正确,我也不例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再也没人敢和我交心交流。”
林致远眼神扩散,思路飘远。
似乎看到前世残存的种种不公,也仿佛看到历史长河。
最后,一股莫名勇气,充斥着整个脑海,回荡不绝。
良久,回过神,下定决心,点了根烟,转悠几步,徐徐开口。
“天下大同,多么美好。
那是您的愿景,也是我的渴望,渴望追随您,一起为之付出行动。
可是,您应该清楚,不说现在,哪怕再有五十年,也未必能够实现。
每只兔子都是个体,即便所有人倒退到起跑线,重新开始,也一样有快有慢。
全村竞争,打压领先者,无异于打压咱家希望。”
老爷子长叹一口气,有些无奈。
“我也清楚,治标不治本,可眼睁睁看着小病变顽疾,我做不到。”
林致远摇了摇头,狠狠吸了口烟,站在阳光中,意气风发,坚定而又饱含深情。
“我有一个梦想。
梦想有一天,所有兔子能够衣食无忧,哪怕农村,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出门有车,回家有爱。
梦想有一天,兔子们,学业有成,那就为这个家奉献绵薄之力,学业不行,也能够安居乐业,承欢膝下。
梦想有一天,民众见到管理层,不再唯唯诺诺,而是管理层耐心询问:同志,这条措施,为了提高某某方面,您满意么?
梦想有一天,在全村,任何地点,任何时间,家里所有人可以自豪的说一声‘我是兔子’,去迎接他人羡慕的目光。
梦想有一天……”
一句接一句,掷地有声,回荡在整个书房。
先生忙完,回来,临到门前,恰好听到那一声声“梦想有一天”,不禁停下脚步,怔怔出神。
林致远一声比一声高,不觉间热泪盈眶。
老爷子双眸通红,喉咙发酸,轻笑一声,以作掩饰。
“说得让人伤感,热切,羡慕,那你准备怎么做?”
林致远轻咳一声,稳定情绪,眼眸许是因湿润而闪闪发光。
“赚钱,赚无数钱。
有了钱,就能发展科技,从而有强大武力保护自身,面对全村任何人的不合理要求,能够无所畏惧喊出‘不’。
有了钱,普通民众生活质量,就能无限抬高,让他们有底气,在面对不公时,能够大胆喊出‘不’。
有了钱,才能屹立在全村……”
话音刚落,“啪啪啪”一阵掌声响起,紧接着先生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好,致远,你的梦想,何尝不是我们的愿景?只不过,你选择的路,更为温和。而且……”
说着,看向老爷子。
“刮骨疗伤,固然痛快,就像致远所说,也是打压希望,老爷子,您要慎重。”
老爷子左右看了二人一眼,不禁苦笑。
“你们……致远,不得不说,你这个小家伙,滑头的很啊!劝人的话,都这么慷慨激昂。”
说着,挑眉一笑。
“最后一个问题,你要正面回答, 说出真心想法。面对掉队同志,你觉得应该如何?”
林致远暗暗握了下拳,脱口而出,“严惩不贷。”
老爷子似乎不满意,连连摇头,“不够详细。”
林致远顿了顿,再次开口,“贪官污吏,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他们直系亲属,也必须承担后果。”
先生不禁皱眉,沉声呵斥。
“致远,这是酷吏思维,搞连坐,更是历史倒退。而且,你怎么能这么想自己的同志?”
林致远摇头,长叹一口气。
“不然呢?代价不够大,怎么达到警示作用?苦一个人,幸福全家么?左右无事,管理层互相帮扶,会不会成为风气?”
先生满眼不可置信,死死盯着林致远。
在这一刻,仿佛看到了老爷子的果决,心中五味杂陈。
“不,致远,我们要爱护每一位同志,将他们带到正途,而不能一杆子打死。”
林致远无奈,又耐心解释。
“先生,您这是纵容,今天贪污一万,明天就敢欺压百姓,历来整顿吏治,不见血就是走过场……”
瞥见先生似乎不满足这个说法,当即伸手指了指自己。
“举个例子吧,如果是我呢?明天带着全家南下,到了港岛,轻轻松松将远大收入囊中。几代?不,凭借我对经济理解,最少数百年,家族能够延续,而且富可敌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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