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萍，我带你出去吃好的去。”
彩萍摇摇头，赶忙把手里的干粮啃完：“我饱了。”
她的嘴角还挂着干粮的残渣，她吃得急，也没清理干净。
南风低头看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忍不住摸了摸：“他会不会动？”
“不会，”彩萍把手放在身后，任由他摸着，“他还小。”
南风的眼睛湿润了，他从兜里掏出那颗红豆，拿起彩萍的手，把它放在她的手心：“你东西忘拿了。”
彩萍看着那颗红润润的豆子，手有些颤抖，但还是还给了他：“不要了，还给你。”
“小萍，”南风的声音有些发颤，“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红豆代表什么？”
“相思，我懂得了。”
她几天不回家，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相思，可是她现在真的不想回去了。
彩萍觉得，相思的滋味不好受。
她想南风了，可是他喜欢宝妹，不喜欢自己。
“真的懂了？”南风尴尬地笑了笑。
“嗯，懂了，我不是小孩子了。”彩萍说得很认真。
南风拿出他们的合影，那张被洗成渣的照片，那张被彩萍一点点粘起来的照片。
“原来我们已经认识那么久了。”南风苦笑一声。
“你没认出我。”彩萍的语气有几分责备的意思，但却显得特别可爱。
“现在认出了，还来得及吗？”南风很紧张，他真的很怕被拒绝，自己好不容易明白了自己的心，他怕再次失去。
彩萍低头不说话的样子，让他心慌。
“彩萍……”
“你只是喜欢小时候的我。”彩萍笑笑，可是眼角的泪痕还是清晰可见。
南风愣在那里，什么时候，她懂得这么多了：“不是的，我不是这样的。”
“你喜欢宝妹，你会教她跳舞，搂她睡觉，”彩萍哽咽了一下，“你只会让我洗衣服做饭收拾房间，你都不舍得宝妹做这些……你……你总是欺负我。”
“以后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好不好？”南风的泪最终还是滑了下来。
“我觉得好酸，我掉醋坛子了。”彩萍觉得心里酸，就学着大人的样子讲话。
也不知道，这些话都是谁教给她的。
“哪有这样的，”南风装出一副很凶的样子，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就算我不好，你也要先警告我，我不改，你再走，哪有说不行就不行的？”
说完，又粗鲁地抱住她，还在她脸上胡乱地吻着。
他的样子好像猛兽，好像在发泄着什么，彩萍不敢反抗他，只好由着他。
她像一只小绵羊，一直蜷缩在他怀里，连哭的资格都没有。
南风感受到彩萍瑟瑟发抖的身体，大概是自己抱她太紧了，吓到了她。
“怕什么，我们有证的。”他拿出结婚证明给她看。
彩萍盯着看了半天，也知道是假证，可是又说不出哪里假。
她刚想拿过来仔细瞅瞅，却又被南风揣了起来：“不给看了。”
“有我的一份的。”彩萍想抢过来，可是怎么也抢不过他。
“跟我回家，我给你看，”南风怕证明的事露了馅儿，不肯让彩萍看仔细，“不回去，就不给看了。”
彩萍也不是很想看，他不给就不给吧！
“都是假的，是骗我的。”彩萍嘟囔着。
南风语塞，她知道了？
他觉得很懊悔，一定是那天晚上自己跟宝妹讲话，被她偷听到了。
他不想失去彩萍，只能鼓起勇气说着违心的话:“跟你说实话好了，宝妹她又跑了，你娘拿了彩礼，你们姐俩，总得有一个给我做媳妇吧！”
“我看不住宝妹，能看住你也行！”
“当时我们说好了的，你就是个干活的……当然，如果你对我好，我也可以拿你当媳妇儿！”
“你，要么跟我回去，要么还我钱！”
南风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彩萍胆小，又没钱，每次都会被他唬住。
彩萍靠他很近很近，好像在犹豫什么。
“没钱，就得给我当媳妇儿，还要生孩子。”南风的样子很凶。
彩萍掏着兜，居然掏出了几张大钞。
她双手捏住钱，放到南风面前，还是一言不发。
“哪来的？”
“人家给的。”
“谁给的？”
“赵……赵元。”
南风的眼睛瞪了起来:“你有没有吃亏？”
“没有。”
“他为什么给你钱？”
“他说，如果有一天不想要你了，就把钱还给你，我……我用了他的钱，就要跟他走。”
南风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要失去她了。
“我不要你的钱。”南风抬头看着天。
彩萍看他不接，就把钱叠了叠，放在他衣服口袋里。
他们，终于两不相欠了。
听宝妹说，她们一家人搬走之后，奶奶想彩萍想得不行，后来一病不起，就那么走了，临走了，也没见到她的小孙女。
彩萍有点想家了，也想奶奶了，所以就回来看看。
“明天我要走了。”彩萍觉得有必要跟他讲清楚。
“走？去哪？是不是跟赵元走？”
彩萍不说话，大概就是默认了吧！
是，赵元比他体贴，比他温柔，还不会欺负她，她当然更适合跟着他。
两个人在院子里坐着，等待着分别的日子。
知道她要走，南风再也凶不起来了。
“记得我们刚开始见面的时候吗？那时候的你奶声奶气地还想保护我。”南风忍不住回忆着。
“记得那时候的你可好了，不像现在。”
“现在也不差啊，我对你哪里差了？”
“你对我不好！你推我，欺负我，还不教我跳舞，你都会叫宝妹的。”
彩萍有些失落的看着南风。
“谁说我不教你了？”他从宝妹家里找出收音机，选了一首合适的曲子。
每次彩萍吵着闹着要学交谊舞，南风总是不耐烦的应付她，有时候答应下来，可也都没了下文。
她就要走了，南风伤心舍不得，怎么着也得教教她。
音乐响起，俩人在院子里跳了起来，南风真希望时间能够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他真的舍不得她走。
他从来没觉得，和女人跳舞是件这么幸福的事。
彩萍搂住他，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累了吗？”
“一点点。”两个人跳到半夜里才坐下。
“你现在胆儿大了，敢踩我脚，还敢靠着我。记得你刚跟我的时候，我把你绑起来，你吓得哭鼻子。”
“你还往我的荷包里放小虫子。”
一说到以前的事，彩萍就有些生气，可是现在想想，生气也没什么必要了。
彩萍把脑袋靠在南风的肩膀上，轻声细语地抱怨着南风的种种不好。
南风望望天，天上出现了几颗星星。
“彩萍，明天能不走吗？”他鼓起勇气才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彩萍没有回应，南风只觉得她的呼吸变得匀称了，她好像睡着了。
“彩萍。”他又轻轻喊了一声，还是没有回应。
南风温柔地搂住了彩萍的肩膀，由着她靠着，也许这是最后一次抱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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