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溪村的事告一段落后,夙鸢忙于修路的事情。
楚微遥见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就找了个茶楼喝茶,消磨时间。
那一日,天空阴沉,乌云密布。
楚微遥选择了二楼阁楼的位置,刚喝下第一口茶时,眼角余光瞥见街道上尘土飞扬,有人骑着骏马疾驰而过,沿路高喊:“陆家大小姐途经此地,无关人等速速避开!”
沿途之人惊慌失措地躲避,然而,有四个人却来不及躲闪。
其中一人拖着一辆板车,板车上躺着一个人,似乎无法动弹。
他们身边还有两个解差,看起来疲惫不堪,毫无精神。
骑马之人与他们眼见要撞上,他踢蹬下马,一脚将壮汉踢飞:“找死,敢挡我家小姐的道!”
在他之后,有一辆马车紧跟而来,速度迅疾,十分霸道。
他们眼见着要撞上板车,然驾车之人未拉缰绳,直接朝着板车踏去。
楚微遥将茶盏重重一搁,飞身跃起,将板车上的人拉起来,搂住他的腰,那人似有所察觉般,微微睁眼,深海般的眸光望着她。
在这一刻,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似乎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流转。
楚微遥不由顿感局促,那人也有些不知所从。
可彼此视线胶着竟一时松不开,耳根处都染上一丝薄红。
两人在半空中转了两圈后轻轻落下来。
楚微遥将那人安稳地放下,回过头,愤怒地盯着那马车。
“真是岂有此理!”楚微遥愤愤地说道,“这驾车之人如此霸道,简直不顾他人死活!”
“多谢姑娘……”
他的声音在喉间喘息,像是冰霜冻结而成之物,脸色异乎寻常的惨白,显然虚弱至极。
楚微遥一眼就认出他是季渊国的质子——慕白,如今再次相遇,她甚是无语:“现在才到东粼吗?你们属乌龟的啊!”
慕白:“……”
他无力回答,甚至没有半点力气站直了,紧紧贴在楚微遥的怀里。
楚微遥虽然是个女侠,但从来没有这样没羞没臊被人躺在怀里,不由地心跳如鼓。
陆家的几个家仆上前叫嚣:“什么人?敢挡我家小姐的道。”
楚微遥素来见不惯这等嚣张跋扈之人,转眸间,柳眉一挑,二话不说“啪啪”两掌,那几人就飞了出去。
马车上的人听到动静,撩起帘幔缓步而出。
一时之间脂香飘飞,绵绵不绝般在空气里微漾。
几个家仆立刻齐齐匍匐跪地。
只见她梳着桃心髻,穿了一身藕荷色的软纱长裙,身姿玲珑有致,肤色更是如雪般晶透,顾盼之间玉颜生媚,就连楚微遥都忍不住叹道:天底下竟有如此绝色之人。
然而,那人却高挑了眉目,眼神冷厉地盯着楚微遥,问道:“你可知我是谁?”
楚微遥道:“我管你是谁。”
那人的眼眸微微一滞:“乡野村妇,当真愚昧至极。我乃陆茜箐,即将嫁入东宫,成为太子侧妃,你竟然胆敢拦下我的路。”
“哦,原来是未来的太子侧妃。”楚微遥轻描淡写地说道,“不过,就算你是太子侧妃,也不能随意伤害无辜百姓。你方才驾车冲撞板车,险些造成人员伤亡,这可是事实。”
陆茜箐被楚微遥的话气得不轻,她脸色一沉,怒道:“你竟敢如此跟我说话!我可是未来的皇室成员,你一个小小的村妇,有何资格指责我?”
楚微遥冷笑一声,说道:“我并非指责你,只是提醒你。无论身份高低,都应该尊重他人的生命。你今日的行为,实在是有失身份。”
“你……”
陆茜箐气得怒火中烧,命令身旁的人上前收拾楚微遥。
可那几个曾经被楚微遥收拾过的人,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陆茜箐怒道:“全是一群饭桶,看我回去后不狠狠打你们一顿。”
楚微遥冷笑一声,携着慕白向前走了两步。
天色阴沉,乌云密布,仿佛随时都会下雨。
楚微遥仰首望了望天空,脸上露出几分凝重。
她停下来,转头看向陆茜箐,道:“陆茜箐,是吧?借你的马车一用。”
陆茜箐愣住,显然没想到楚微遥会如此直接地提出这样的要求。
她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看到楚微遥已经带着慕白飞身上了马车。
随后,阿瑞和两个解差也被叫上了马车。
解差们自然认得楚微遥,但方才听了陆茜箐的话后,他们心中惊惧,不敢与楚微遥相认。他们只能装作听不到的样子,左顾右盼,尽量避开楚微遥的目光。
然而,楚微遥并没有多少耐心等他们回应。她一牵缰绳,马车便缓缓启动。同时,她丢下一枚太子曾经所赐的金牌给解差们。
楚微遥说道:“你们先拿着这东西去复命,人我先带走,待他病好了,我再给你们送来。”
解差们看到金牌,立刻吓得“咚”一声跪倒在地。
他们知道这枚金牌的分量,这是御赐之物,所到处可令百官俯首。于是心中惊恐万分,没想到这个流放犯竟然有这样的背景。
陆茜箐见状气急败坏,她指着解差们怒道:“你们可是官差!她要带走流放犯,你们也不敢反抗吗?”
解差们眼神闪烁,其中一人小声道:“姑娘有所不知,此乃御赐金牌,所到处可令百官俯首。我们……我们也不敢违抗啊。”
陆茜箐眼睁睁看着马车远去,愤怒与憋屈涌上心头。
她紧咬下唇,眼中闪烁着冷光,誓要让那村妇付出惨重代价。
……
慕白躺在马车里,微微平了喘息,睁着疲倦的眼睛,透过帘幔微微扬起的瞬间,望着楚微遥的背影,一时间,仿佛天地无色。
楚微遥携慕白回到夙府,她立刻命人请了城中最好的大夫前来救治。
大夫经过几个时辰的仔细诊治,面色凝重地走了出来。
楚微遥急忙迎上前去,问道:“大夫,他情况如何?”
大夫捋了捋胡须,缓缓说道:“他伤势颇重,好在救治及时,暂无性命之忧。只是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我会开些药方,每日按时服药,慢慢调理。”
楚微遥听到大夫这么说,心中悬着的大石终于落地。
她连忙道谢,并命人取来笔墨纸砚,让大夫写下药方。
待大夫出去熬药之后,楚微遥疾步走到床榻前,见他的脸色仍然苍白,但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一个陌生男子。
楚微遥一手托腮,脸上略带笑意,轻声说道:“长得真好看。”
慕白忽然睁开眼睛,迎上她的目光,神色坦然道:“真的那么好看?”
楚微遥面色一红,后退两步:“还行吧。”
她捞起旁边桌案上的一盏茶,仰头一饮而尽,似要平息什么。
然而慕白忽然又道:“那是我的茶。”
楚微遥一口茶全喷了出来。
恰逢阿瑞端着药碗进来,见她如此狼狈模样,关心道:“姑娘,您怎么了?”
楚微遥呛咳了两声,摆了摆手:“没、没事,我先回去了……”
她慌慌张张地推门出去,飞身而起,消失在茫茫雨幕之中。
四下雨色沉沉,她的身姿翩然,像只自由的蝴蝶,成了这片天地间唯一的亮色。
阿瑞赞道:“好俊的身手。像楚姑娘这样不畏权贵的女子当真是世间少有。”
慕白没有说话,但冰晶般的脸上却似有了微微的笑意。
这时雷声轰鸣,天色变得一片漆黑,窗外暴雨倾盆。
楚微遥回到房里,选了一件嫣彩红裙换上,她刚一出门,就迎面撞上夙鸢。
夙鸢疑惑地看一眼楚微遥:“你这是……”
楚微遥神秘兮兮地将她拉至角落,轻声道:“阿鸢,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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