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翎遥感觉到了裴御野愈发收紧的手,也没有错过裴御野骤然变得可怕的眼神和脸色。

    她身子微顿,心中隐隐约约冒出一些疑惑来。

    裴御野,似乎很在意她和林鹤亭的接触,哪怕只是见面,说说话,也会惹裴御野不快。

    且,裴御野对她似乎十分纵容。

    最近这段时间,她向他提出了不少的要求,而他几乎,有求必应。

    为什么?

    云翎遥偎进裴御野怀中,眉眼温顺:“陛下对我真好。”

    “只是我不明白,陛下为何……对我这么好呢?”

    裴御野脑中骤然闪过一些画面,他沉默些许,才勾起嘴角,伸手捏住云翎遥的下巴,将她的脸转了过来,在她唇角落下一个吻。

    “大概是……见色起意?”

    云翎遥有些诧异,她甚至想过,裴御野之前是不是见过她?是不是认识她?

    却独独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答案。

    她忍不住地笑了起来,裴御野坦诚得让她觉得有趣和可爱。

    “那我实在是应该感谢感谢,我爹娘给了我这么一张,貌美如花的脸了。”

    “因为这么一张脸,才能够被陛下看中,才能够被陛下宠爱。”

    裴御野才能够帮她查找侯府惨案的真相。

    一切似乎在这一刻形成了闭环。

    裴御野笑了一声:“我给你的,都是你应得的。”

    他话音一落,便就将云翎遥抱了起来……

    云翎遥被折腾到半夜才睡下,半梦半醒间,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睁开眼,外面天色仍旧一片漆黑,床前隐隐有一个黑影,应该是裴御野,他似乎在穿衣服。

    云翎遥还听见外面有雨打芭蕉的声音。

    她拧了拧眉:“下雨了?”

    裴御野身影一顿,转过身来:“嗯,怎么醒了?”

    “你要走了?”云翎遥坐了起来,并未回答裴御野的话:“什么时辰了?”

    “还早。”裴御野声音温柔:“今日有早朝,我得赶回宫中上朝。”

    他顿了顿,抬起手来碰了碰床边凳子上的东西:“正好,把这个喝了。”

    云翎遥看他递过来的,像是一个碗。

    “这是什么?”

    “避子汤。”裴御野声音轻轻的:“刚送过来的,还热着。”

    避子汤。

    云翎遥睫毛颤了颤。

    是了,裴御野说,他的人偷听到了她和林鹤亭的话,如数禀报给了他。

    裴御野应当也如同昨日的她一样,被林鹤亭的话一提醒,才想起之前两次,她都没有喝避子汤。

    所以这次,早早提前叫人准备好了。

    也是。

    的确是应该喝的。

    云翎遥没有犹豫的接了过来,却就听见裴御野接着道:“你不能怀孕,至少不能是现在。”

    “嗯,我明白。”

    他是皇帝,尚未纳妃立后。

    而她是林鹤亭的妻子。

    她不过是他见色起意,用来暖床的工具罢了,断然不能够怀上皇子龙嗣,成为他孩子的母亲。

    她不配。

    裴御野听着云翎遥没有波澜的声音,忍不住皱了皱眉,他觉得,云翎遥不明白。

    他伸手握住了云翎遥端着避子汤的手:“我如今尚且没有名分,皇家子嗣,无数人盯着。为了确保皇家子嗣不被混淆,不被人冒充,所以皇帝的孩子,只有从嫔妃侍寝开始就被记录在册的,才能真正被承认。”

    “你与我以后一定会有孩子,但不是现在。”

    “我不希望我们的孩子,从小就被人暗中议论,说他是野种,杂种。”

    “不想在我想要宠他,想要立他为太子的时候,被人以他出生不明为由来反对。”

    “我们的孩子,理应名正言顺的出生,堂堂正正的接受原本属于他的一切。”

    云翎遥极少听到裴御野说这么一长串的话,这些话,也的确给了她不小的震撼。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裴御野的出身。

    裴御野,其实也是先帝之子。

    但他生母是一个宫女,且如同他先前所言那样。

    先帝是在一次醉酒之后,遣散了跟着的内侍,在宫中闲逛的时候,将裴御野的母亲拉去一处废弃的宫殿宠幸了的。

    那次荒唐,并未记录在册。

    两个月后,裴御野的母亲发现自己怀孕,去找到先帝,先帝虽然给裴御野生母封了个美人,但心里却对裴御野的身世存疑。

    裴御野出生之后,先帝也并未去看过,只赐下了这么个名字。

    外面都说,裴御野的野,意为,野种。

    裴御野从小到大,恐怕听了不少这样的闲言碎语,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沉默许久,才低低应了一声:“知道了。”

    裴御野这才松开了她的手。

    云翎遥端起碗一饮而尽:“陛下,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宫了。”

    裴御野应了一声,又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物件,放到了云翎遥身侧:“以后你若是想要找我,就吹这个。”

    说完,接过云翎遥喝空的碗,转身离开。

    云翎遥听见门被吱呀打开的声音,外面的雨声渐大,随即,门又被关了起来,瞬间将外面的动静都隔绝了。

    屋中昏暗一片,云翎遥一动不动地坐着,眉头轻蹙。

    不对啊,裴御野先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他还没有名分?

    什么叫,他们以后一定会有孩子?

    什么叫,他们的孩子应该堂堂正正的出生?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不对劲?

    这是裴御野的真心话?可裴御野不是说,他对她只是见色起意?

    又或者……只是裴御野为了安抚她,给她画了个饼?

    云翎遥躺了回去,脑中反反复复想起裴御野的话,以及说话时候的神情语气。

    却百思不得其解。

    许久,她微微蹙起的眉头缓缓舒展了开来。

    罢了,不管裴御野究竟是什么意思,都不是她现在应该想的。

    她眼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想方设法地查找证据,报仇。

    至于她和裴御野以后会怎么样……

    以后的时间还长着呢,走一步算一步吧。

    云翎遥正要翻身,却看见先前裴御野放下的东西。

    那是一个不过拇指大小的白玉笛子,她目光微微在那笛子上顿了顿,将那笛子塞到枕下,便又闭上眼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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