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程颂安睡醒了午觉,便在院里让李文宾进来回话,说了三日后,要她以男装去梨园亭去听戏。

    刚打发走了李文宾,崔文心和周氏又带着琪姐儿进来了。

    一进门,崔文心就朝她道谢:“我们是来专门谢小婶婶的,今个儿一早,我哥哥去赐贤堂找太太领了差事了。”

    程颂安道:“那也不必跑一趟来谢。”

    周氏打心眼儿里感激,跟着道:“叔叔还着人说了,假如这趟差事儿办的妥当,便给他写封荐书,让他去谋个前程。”

    程颂安有些讶异地愣了一下,昨夜崔元卿用力抓她手腕的那个样子,分明是生气的,怎么还是照办了?

    看来他不是不近人情的人,只是前世太过专注于前朝和程挽心,很少来后宅,崔文心她们又不敢找他,因此错过了。

    不过这到底是他们崔家的事,也算是他分内之事。

    程颂安蹲下身来,朝琪姐儿张开手臂,琪姐儿本就喜欢她,昨日又相处了半日,一见便眉开眼笑地朝她扑了过去,三岁岁的孩子正能闹腾,差点将半蹲着的程颂安给扑倒在地。

    唬的周氏连忙低声呵斥:“琪姐儿,别冲撞了大奶奶。”

    程颂安抱着她,连连摆手:“不妨事,你别吓坏了她。”

    崔文心在旁叹道:“琪姐儿这虎丫头都能得小婶婶这样喜爱,那将来小婶婶跟小叔叔的孩子才叫一个真正的金尊玉贵呢!”

    程颂安心中蓦然一动,她昨日只是忽然十分想要一个孩子,但从未想过孩子的样貌,她自认为长得还算标致,也不能不承认崔元卿姿色过人,他们两个的孩子,应当是极漂亮的。

    此时此刻,她忽然又对这个孩子有了具象的期待。

    周氏见她脸上现出红晕,心中猜到几分她的想法。

    她自这两日跟程颂安接触之后,便真心实意想报答一番,况她成婚已久,对夫妻间的事不像程颂安那样难以启齿,只觉得稀松平常,因此悄悄问道:“婶婶跟叔叔在子嗣一事上可勤勉?”

    程颂安听了,脸上更红,脑中顿时浮现出崔元卿中药那夜的缠绵画面,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

    周氏赶忙支开小姑子和女儿,让崔文心带着先去春晖园去见老太太。

    她留下问程颂安:“是不是叔叔太忙之故?那也不差夜里的一时半刻,婶婶该主动也主动些,这叫闺房之乐,不丢人。”

    程颂安脸上更热,他哪里是一时半刻的,便不是中药,前世里不多的那几次,却也每每折腾她半夜。

    她只好胡乱点了点头。

    周氏见她听劝,又接着道:“婶婶若想尽早有孕,也不是不能取巧。”

    程颂安一听,眼睛亮了一亮,终是不好意思,复又低了头。

    周氏凑在她耳边,低声嘱咐了几句,交代她在过程中该如何,等之后又该怎样。

    程颂安心中如巨浪在翻腾,她两世也从未听过这样私密的闺房话,不由自主脸上像火烧一般,一想到要用到崔元卿身上,更是一阵躁动。

    周氏呵呵一笑:“婶婶面皮儿薄,等日后不害臊了,我再教你,你别不信,琪姐儿和肚里这个都是这么来的。”

    程颂安在她肚子上看了一眼,觉得也颇有几分说服力。她回想了下,只是觉得有一点不太明白,便红着脸,低声又问了一遍。

    周氏一笑,正要回答,便见崔元卿下衙回了后宅,口中的话就赶紧咽回了肚子,连忙起身行礼。

    崔元卿淡淡嗯了一声,随意问道:“你们说什么?”

    他本无心,随口一问,却见周氏低了头不说话,程颂安也红着脸,一时僵住,不由得有些好奇。

    程颂安连忙道:“不过说了些体己话。琪姐儿和文心去了老太太那里,我们也瞧瞧去。”

    之后不由分说,拉了周氏便去了春晖园。

    秋雨连绵,前段时间的雨水丰沛,将园子里的池子灌的快满了,上头游着许多绿头鸭和花鸳鸯。

    琪姐儿看的新奇,在岸边拍手,余老太太便命人捉了一只鸳鸯、一只鸭子,将翅膀绑了,在地上扑腾着蹦,更惹得琪姐儿哈哈大笑。

    崔文心远远见她们来了,便道:“阿弥陀佛,琪姐儿这是什么造化,小婶婶疼她也就罢了,连老祖宗也这样爱。”

    余老太太佯装叹息道:“我自己的孙子不争气,能有什么办法?”

    周氏上前行了礼,笑道:“老祖宗别说我不知羞,婶婶心善,替我保住了我这肚子里的孩子,怕是他也要带来个弟弟给婶婶呢。”

    程颂安腻在余老太太身旁笑道:“正说她比她丈夫强些,谁知一张嘴也是不稳重。”

    余老太太却深以为然:“这倒是真的,我听人说民间有这样的事,有人本生不出孩子,收养个孩子过后,却立刻生了。这就叫你命里无子女,但她命中有手足。”

    她瞧了瞧周氏的肚子,点了点头,“你这孩子是咱们崔家的骨肉,日后跟你婶子的孩子都是一家人,今后你们带着琪姐儿来园子里多走动走动,替我解解闷儿,也让我老太婆享受享受天伦之乐。”

    周氏心中自是欣喜。

    程颂安也跟着松了口气,有余老太太做主,崔文康再想干出前世那些糟心事,就难上加难了。

    几个人在春晖园说了半日话,余老太太又留了吃饭,直到掌灯时分,才各自回去。

    筠香馆里,崔元卿已沐浴洗漱完了,坐在卧房的贵妃榻上,在灯下看书。

    程颂安有些好奇,他如今怎么每日都回家这么早?还有,昨夜生气在西次间睡的,今天怎么又跟无事发生一般回了她房里?

    不过好的一面是,这倒省去她主动找他了。

    但她算了算,这次月事刚过两天,依照周氏说的,得再过十来天,才算易于受孕的日子呢。

    崔元卿手中的书又翻了两页,便放下了,然后径自走向床里,又折身问道:“你不睡觉,掰着手指头算什么呢?”

    程颂安嘟囔了一句:“今日肯定怀不上。”

    崔元卿刚脱了一只鞋,不敢置信地看向她:“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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