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的路上总是有很多意外，我忍不住回望已经走过的历程。
“拼尽一切，保护她，这是……你的意义。”
那时的我宛若白纸，并不清楚保护的含义。木讷地，我点点头。这是我的诞生，在一个静默无声的夜晚。
时光总是留不住的，就这样从我的指尖溜走。
晃眼间便已是四十年。在霍尔熟睡之后，我掌控身体，向老头的帐篷走去。老头最近可是神秘得很，总是很少露面。
但……他却破天荒地让我去找他，还要避开霍尔。还有，为什么偏偏是今天。什么事情呢？我想不明白。
咚咚咚咚，我敲敲一旁的木板，示意自己即将进入。帐篷里空空的，周围的陈设十分简单。只是一叠手札那么赫然地平摊在桌上。
我缓缓上前，拿起一张：
当你看到这些手札时，我恐怕已经……
深渊的秘密……我寻到了。这是一场无解的局。我能感到，我可以掌控身体的时间越来越短了。趁着清醒的时候，我写下这些。
我仔细回忆最近和老头相见的时段。那个他一直重复的问题，却每次被放在日末。感到有些恍惚，我接着向下看：
祂来了，我可以明显感到那股远超这个世界的力量。
强大，无与伦比的强大。
…………
身后脚步传来，伴随着我熟悉的声音：“[霍尔]，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做甚。”
我一僵，掌中手札披露在祂的视线中。很明显，眼前这个人并不完全是老头。
“啊……这不是霍尔的生日要到了吗，我就寻思找一点……老头你不是有写日记的习惯吗，就正好来回忆从前。”
话语未毕，“老头”大步走上来，拿过手札。我一惊，不过强装镇定。
“你说这些啊。”祂甩了甩手，札记在火光下显得格外显眼，“一些老癖好了。”
祂将手札还给我：“好好准备吧，可要给她一个惊喜呢。”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帐篷的，唯一让我感到真实的是手上的的札记。
是时候带霍尔离开这里了，老头恐怕已经…………霍尔的生日明明已经过完了。我拿起札记，却发现上面的文字已经消失了。
……………………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让我喜出望外——祂亲手将离开的借口送给我们。
“我们这一走，还会回来吗？”霍尔歪着头，看着老头。
“你们迟早会的，会的……”祂肯定地点点头。
当天夜里，霍尔熟睡之后，我感到帐篷外有人影闪过，伴随着一股奇异的力量威压。我起身，那道身影已经出现在门口。
那是老头，又不是老头。紫瞳在暗夜中格外清晰，我很清楚，自己那点分来的权柄并不足以与之对抗，也并不能在祂手底下逃脱。
“夜深了……”祂微笑着，向我走来。
我几乎以一种肯定的语气说道：“你……不是老头吧。”
紫色雾气从老头身体里升腾而起，凝结成高挑的女子模样。祂向我伸出手来：“我喜欢聪明的孩子。”
我感到冷汗缓缓流下，但还是强撑着问出来：“你……想要做什么？”
“我们来做个交易吧……”祂指一指我，也是霍尔的身体，“就拿她做筹码……”
……………………
思绪回归现实，我轻轻呼唤霍尔的名字。
现在距离我们逃出深渊已经半月了，外部的世界果然令人舒服。微风拂过我们的发丝，鸟儿为我们的前进高歌。
“有什么事情吗？”霍尔一边朝着她熟悉的方向缓步而行，一边柔声回应。
“……”我忽又说不出口。
现在告诉她老头的事情，是否是……过于残忍了。
“唔……啊，是这样啊。”霍尔自顾自地说着，好像真的明白了什么，“过几天可是［霍尔］和我相遇之日啦。”
“嗯…”，我自己都忘记了这一茬，每年都是如此。
我不禁回忆起以往的点点滴滴。
由于刚刚诞生，我还未完全断开和老头的联系，共享着他的疲惫。我能看到在血雾笼罩中那个疲惫却不肯停下的身影。
骨山骨海，他独自一人面对，呈现在霍尔面前的，却永远是宁静。
“如果有那么一天，我再不能说出那个名字……”老头传音给我，“我希望——你能带着她，永远地离开这里。”
“那你呢？”我忍不住发问，从到霍尔身边开始，我就越来越趋近于一个独立的人了。
“这是，我的……。”老头惨笑着，“死之执政尤尼乌斯的宿命。”
那么，相应的 我的使命，就是——永远护住她，不论付出何种代价。
…………
可是，我却渐渐察觉我的守护不只是因为老头的嘱托，而是为着更深的情感。
…………
是什么时候呢？她是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的？我思考着。
“霍尔，爱，是什么意思？”
在意识空间里，一切可以被理解的事物都能被构造。
我构出一张床，让霍尔坐下，然后轻轻为她脱下鞋子。
霍尔的脚很是粉嫩，连我不自觉放轻了手的力度。
霍尔歪着头，良久才作出回复：“嗯……大概就是和家人在一起的感觉吧。”
我久久不语，我明白，我的情感并非止步于此。那么，答案只剩下有了一个：我……
愣神间，我的思绪被柔声唤回。
“[霍尔]？”霍尔心思微动，[霍尔]一定是怪她没有准备礼物。
“啊，没什么……”我心乱如麻，只想着搪塞过去。
“走吧，前路很长呢。”霍尔浅笑，她的礼物嘛……还在前面。
那是哥哥和她一起埋下的。
我干笑着向前。霍尔，或者说[霍尔]蹲下身子，扒出被泥土掩藏的匣子——里面正是一只玩偶。
“曾经，我和哥哥约定，三十年后再将它取出，”霍尔仔细擦拭，“现在我把它拿出，送给你，也送给我了。”
玩偶历经漫长岁月依旧如故，那抹微笑在阳光下闪着光。
我心微动，将玩偶捧起，然后在心里默念那个答案:笨蛋，我想要的明明是……你啊。
本文链接:https://www.tailaixsw.com/132_132188/374736.html